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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據,五年內歸還本息。

德·菜納夫人有幾千法郎一直藏在小山洞裡。

她戰戰兢兢地把這些錢送給他,深信會遭到他憤怒的拒絕。

“您想讓我們的愛情的回憶變得醜惡可憎嗎?”於連對她說。

於連終於離開了維裡埃。德·萊納先生很高興;在接受他的錢那個要命的時刻,於連覺得這犧牲不堪承受。他斷然拒絕了。德·萊納先生熱淚盈眶,一下子抱住了他。於連要求他開一張行為良好的證明,他欣喜若狂,一時竟找不到足夠漂亮的詞句來稱讚於連的品行。我們的主人公有五個路易的積蓄,打算再向富凱要同樣數目的一筆錢。

他很激動。然而,他剛走出他留下那麼多愛情的維裡埃法裡,就只想著目睹貝藏松這樣一座省府,一座軍事重鎮的幸福了。

在這短短三天的離別中,德·萊納夫人為愛情的一種最殘酷的失意所騙。她的日子還過得去,在她和極端的不幸之間還有最後再見一次於連的希望。她一小時一小時、一分鐘一分鐘地計算著。終於,第三天夜裡,她聽見遠處有約好的訊號。於連經歷了千難萬險,出現在她面前。

從這一刻起,她就只有一個念頭,“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她沒有對情人的殷勤作出回應,倒像是一具還剩一回氣的殭屍。她強迫自己說她愛他,可那笨拙的神情幾乎證明了恰正相反。什麼也不能使她擺脫永久分離的殘酷念頭。多疑的於連一時間以為自己已被遺忘。他因此說出一些帶刺的話,他得到的只是靜靜流淌的大滴大滴淚珠和近乎痙攣的握手。

“可是,偉大的天主啊!您怎麼能指望我相信您呢?”對他情人的冷冰冰的分辯,於連回答道,“您對德爾維夫人、對一個普通的熟人都會表現出百倍的真誠友情呀。”

德·萊納夫人呆呆地,不知如何回答:“沒有人比我更不幸了……我想我要死了……我覺得我的心已凍住了……”

這是他能得到的最長的回答。

天快亮了,不能不走了,德·萊納夫人的眼淚完全止住了。她看見他把繩子系在窗戶上,一聲不吭,也沒有吻他。於連徒然地對她說:“我們終於到了您那麼希望的地步。從今以後您可以毫無悔恨地生活了。您的孩子們稍微有點兒不舒服,您再不會以為只能在墳墓裡見到他們了。”

“您不能擁抱斯坦尼斯拉,我很難過,”她冷冰冰地說。

這具活殭屍的毫無熱情的擁抱深深地震動了於連,他走了幾里地還不能想別的事情,他的心已受傷,他在翻越高山之前,頻頻回首,直到看不見維裡埃的鐘樓為止。

第二十四章 省會

終於,他看見遠處山上有些黑色的圍牆,那是貝藏松的堡壘。他嘆了口氣:“如果我來到這座軍事重鎮,為的是在受命保衛它的一個團裡當一名少尉,那是多麼地不同啊!”

貝藏松不僅僅是法國最漂亮的城市之一,還擁有許多有勇氣有才智的人。然而於連只是一個小小的農民,根本無法接近那些出類拔萃的人物。

他從富凱那裡拿了一套便服,他就是穿著這套衣服走過吊橋的。他的腦海裡裝滿了一六七四年圍城戰的歷史,想在被關進神學院之前看看那些城牆和堡壘。他有二、三次險些讓哨兵抓起來,他進入工兵部隊為了每年能賣上十二或十五法郎的乾草而讓行人止步的區域內了。

有好幾個鐘頭,他的所見盡是高牆、深溝和樣子嚇人的大炮,後來他走到林蔭大道上的咖啡館前。他讚歎不已,呆住不動了,他明明看見兩扇大門上方寫著咖啡館幾個大字,還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晴,他竭力剋制膽怯,大著膽子進去,那間大廳長三、四十步,天花板至少高二十尺。這一天,在他後來,一切都如仙境一般。

大廳里正在進行兩場檯球賽。侍役們喊著點數,玩球的人圍著桌子跑來跑去,周圍擠滿觀眾。一股股煙從所有的人的嘴裡噴出,把他們裹在藍色的雲霧中。這些人高大的身軀,笨重的舉動,濃密的頰髯,裹在身上的長長的禮服,都吸引著於連的注意。這些古代Bisontium的子孫們一說話就嚷嚷,做出一副糾糾武夫的樣子。於連看得呆了,他滿腦子裝的都是像貝藏松這樣一個大都會的宏偉和壯麗,他一點勇氣也沒有了,連向那些目光高傲喊著檯球點數的先生們要一杯咖啡都不敢。然而,櫃檯裡面的那位小姐早已注意到這位年輕鄉紳迷人的面龐,他此刻正站在離爐子三步遠的地方,臂下夾著一個小包裹,端詳著用白石膏製成的國王胸像。這位小姐是個高高的弗朗什—孔奉人,身材極好,穿著打扮足以為一間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