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記,我本來是請你喝喜酒的,結果聽了一堂政治課。不過你還算手下留情,沒逼我離開何大菊,我感激不盡。等你到富山屯去,我請你到家裡喝酒,你可千萬別上綱上線。”
“我敢逼魏大團長,惹你急了抽我幾馬鞭子,這不是自討苦吃,我還沒傻到不透氣。”
“那就不打擾李書記了,不要忘記,我的喜酒給你留著。”
“再著急不在於一天,我通知招待所準備房間,你過去休息休息,養足精神,晚上好喝酒。”
“喝酒我願意,可說好了,千萬別再給我上政治課了,我聽了頭疼。”
魏根生走後,李書記坐在哪兒,反反覆覆的回味剛才的談話。李書記在想,魏根生的婚姻,不僅僅是個人問題,確實存在著政治影響。正因為他是個有影響的人物,所產生的負面影響很大,可是他無法阻撓一個不容商量的決定。也就是說,魏根生不管三七二十一,非何大菊不娶,神人也沒法兒。李書記想來想去,忽然有了主意。如果阻止魏根生娶何大菊,只要何大菊斷然拒絕,魏根生才會荒草灘趕車——沒轍。於是,李書記撥通洪書記的電話,讓他找何大菊談談話,既不要強迫個人意願,又要陳述利害,主要讓何大菊為魏根生著想,不要因為她的介入,毀了魏根生一世英名。
綏德公社洪書記接到李書記的電話,不敢怠慢。他叫來慕社長,準備和她一起去。拉上一個女同志,做婦女工作也方便些,當他說明情況,慕社長藉口推開了。洪書記想找個幫手,卻吃了閉門羹,只好一個人去了富山屯。在大隊辦公室,洪書記和大隊馬書記輪番做何大菊的工作。
“何大菊,今天把你找來,有件事告訴你,魏護林員是毛主席和朱總司令親自接見的全國戰鬥英雄,騎兵團團長官銜,是我們雍城縣的驕傲,可見他的名聲和影響力有多大,你不知道吧?”
“他沒說過,政府。”
“聽說你們正準備結婚?”
“是,政府。”
“何大菊,我們找你來也不是讓你交代問題,幹嘛一口一個政府的。今天我們隨便嘮,有啥說啥,不要有什麼顧慮,既不涉及政治問題,也不抓說錯話的小辮子。但是,有些事情你的慎重考慮,比方說你和魏護林員的婚姻合適嗎?一個是革命功臣,一個曾是漢奸老婆,兩個水火不容的人在一起過日子,早晚因為政治立場問題崩開,你說是吧?”
“洪書記,我們是真心的,發過誓永不分離。”
“看來你真的不明白。魏護林員在雍城縣是窗戶外吹喇叭——名聲在外,家喻戶曉。如果你和他結了婚,政府就得考慮他的革命立場問題,他的名聲也會因你一落千丈,甚至一個革命典型人物因你而消失。何大菊,如果你是真心愛他,就應該為他著想。”
“洪書記,我們結不結婚,不是我說了算,你們可以去問他嘛。”
“何大菊,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結婚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如果你斷然拒絕,魏護林員搶你不成?”
“他可真是這麼說的,如果我不同意,他就把我搶過去。他還說,我們從小訂了親,是周仁保搶走了我,他一定搶回來。”
“正因為你曾是大漢奸周仁保的小老婆,已不再是那個純潔的何大菊,也正因為魏根生不是從前的魏根生,是人人敬仰的革命功臣,所以,你和他結婚,有損他的英雄形象,你還讓我咋說你才明白?”
“政府,我能不能問個明白?”
“你問。”
“他要娶我,我願嫁他,兩個成分不同的人結婚,到底犯不犯法?”
“這不是犯法的問題,是政治立場問題,主要是考慮魏護林員政治前途問題。”
“那政府說吧,政府說咋辦我就咋辦,我聽政府的。”
“何大菊,我不是說了嗎,政府找你談話,就是為了維護革命功臣的形象不受到損害。至於你們結不結婚,不取決於政府,而是取決於你們自己。”
“何大菊,洪書記的話,不但為你好,更是為魏護林員好。人哪,認命吧。”大隊書記馬振東旁敲側擊。
“何大菊,我和馬書記找你談話,只不過給你提個醒,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允許告訴任何人,就是魏護林員問起,也不能說,這可是態度問題,你自己看著辦吧。”
公社洪書記走了,大隊馬書記又好言安慰一番,何大菊什麼也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魏根生。她拖著沉重的步子和滿腔委屈回到家裡,一頭紮在炕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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