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面向全身鏡,不禁一怔——十七歲的朵拉。孟在鏡中回望著她。
她困難地吞嚥了一下,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她是二十四歲的孟純碗,不是十七歲的朵拉。孟,那個天真又愚蠢的女孩早就在十七歲那年的聖誕夜,被一輛失控的馴鹿車撞死。
下課後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這一整櫃愚蠢又可笑的洋裝扔掉,她才不管艾曼達會不會不高興。純惋暗自決定,目光始終迴避著鏡中反映出的身影。
艾曼達替她租下的小房子就在W大校區附近,步行到學校只要五分鐘。純琬看了下手錶,強壓下落荒而逃的念頭,拿起揹包,走出房子。
W大的音樂孛院坐落在一大片楓樹林中,米白色的建築十分醒目。雖然已經是秋天時分,但秋天的腳步卻好像還沒來到臺灣,滿園楓葉仍是一片綠意盎然。純琬優閒地走在楓林大道上,長裙飄飄的輕靈模樣格外弓卜人注目。
純琬雖目不斜視,但也能感覺到自己這一身“愚蠢”的打扮已經讓她變成眾人注目的焦點,要是有哪個小毛頭敢來找她搭訕,她肯定……
念頭才起,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孩子已經快步跟上她。
“學妹。”
“有事嗎?”純琬側過臉看他一眼,努力剋制住瞪人的衝動。拜艾曼達所賜,任何在這所學校待過一年以上的人絕對有資格叫她學妹。而艾曼達竟然還語帶豔羨地對她說,不是每個二十四歲的女人都有本錢再回過頭去當十八、九歲的大一新生。
“學妹,我叫傅群,三年級;主修小提琴。”傅群揚揚手中的琴盒。“你呢。”
“學長,我男朋友叫屠夫,畢業了,主修拳擊、摔角和西瓜刀。”純琬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傅群聞言愣了一下,好一會兒反虛不過來。
純琬也不等他回過,逕自轉身走入楓樹林,不想再費神理會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小毛頭。
在楓樹林中撓了幾圈,最後純碗不得不承認自己迷路了。那些楓樹看起來每棵都一樣,向來缺乏方向感的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走到哪兒去了。
上課鐘聲從遠方傳來,但她並不心急,一二堂是通課課程,而俞子真的課在三四堂,她還有兩節課的時間可以找到出口。
忽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從左前方不遠處傳來,初時聲音並不鮮明,反覆彈奏的幾個音符彷彿有魔力般吸引著她再走近一些,待她望見楓樹林中遭形獨特的白色琴室,琴聲一轉為歡騰喜悅,彷彿迎接她的到來。
那個彈琴的人說不定不曉得他的琴聲真的吸引了一個意外的訪客。純碗淺淺一笑,舉步走向琴室。
琴室並不大,外形彷彿是一座歐式涼亭,四面牆全由玻璃取代,某種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延著四根雕花柱爬上屋。
純碗輕悄地推開玻璃門,不願打斷演奏者精彩的表演。她躡手躡腳地走進琴室,小心翼翼地關上玻璃門時,正要鬆一口氣時,琴聲乍然中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沒想到演奏者競會如此敏感,連忙申明自己的無心之過。
子真疑惑地回過頭望向聲音來源,當他看到純琬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相信與困惑。
“你……”
俞子真!老天,她早該猜出來的,設有人能彈出像他這祥的音樂。純琬楞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斷你的演奏。”
子真的驚愕似乎比她還深,他呆望著她好半晌,最後才有些狼狽地收回目光。“你是新生?”
“嗯,我今天才第一次到學校來。本來我想可以抄捷徑到音樂學院,結果我可能太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我真的不知道這裡是俞教授練琴的地方,很抱歉打擾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純琬解釋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從他澄激如水的眸子中看到一抹失望,難不成她長得像他的初戀情人?
“沒關係。音樂學院在另一個方向。”子真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又將目光移回樂譜上。
純琬不確定他的沉默是不是代表下了逐客令,但她真的很想把剛剛那首曲子聽完。“呃……俞教授,我三四堂是你的課,我可不可以等一下跟你一塊過去?我怕我會迷路。你放心,我會很安靜的,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練琴的情緒。”
“那邊有椅子,可能有點灰塵。我這裡不常有人來。”子真指著角落裡的白色藤椅。
“謝謝。”她感激地一笑,走到角落處,輕輕拍淨藤椅上的灰塵後,安靜地坐下。
純琬原以為他會接著把剛才那首曲子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