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人回了來,薪水也按月的跟了來。這不算是一筆意外的小財嗎?”
說完這話,他站了起來:“李三爺,走,我們先出去吃頓午飯。有什麼話,吃飽再說。”
李三爺聽他提起“大家兄”,已經肅然起敬,如今又有大餐可吃,更是心花怒放。起身隨著葉雪山走出門去,他坐上烏黑鋥亮的汽車,到了高階華麗的飯店。及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舒服的心神俱醉,一切問題,都不成問題了。
把李三爺快快樂樂的哄走之後,葉雪山愁得直脹肚子,連美食都消化不下了。
事到如今,單是指望著從公債上面發橫財,顯然是既不現實、也來不及。房子是一定要保住的,甚至連抵押房產的風聲都要徹底壓住;他不但不能窮,而且連一絲窮氣都不能讓人嗅到。闊少在街上吃燒餅,叫做率性灑脫,陳美情至多調侃他兩句,調侃完了,還要送錢給他。可他若真失了闊少的身份,那在街上吃燒餅就成了一個悲慘的笑話。一個人若是沒了尊嚴,沒了身份,沒了魅力,別人還憑什麼要寵你愛你?憑什麼心甘情願的拿錢給你花?
葉雪山想要保留住自己那虛無的資本,可又無能為力,只恨金先生不是金太太或者金小姐。對於女人,他素來很有一套手段;之所以能夠籠絡住吳碧城,也是因為吳碧城從小嬌生慣養,帶了一點女孩氣。
可是對於男人,他的辦法就有限了。他總不能捧著一束紅玫瑰去對金先生獻殷勤。
葉雪山吃不下晚飯,滿樓裡亂轉,想要找點值錢東西去當,然而沒有,母親留下的珠寶首飾早被他當光了。
如此熬到午夜時分,他唉聲嘆氣的脫衣上床,恨不能出去綁架吳碧城,勒索一筆鉅款回來。不知不覺的沉沉睡去,他在夢裡還不安生,彷彿是被人追得緊了,慌里慌張的擠火車要去北京找父親設法。火車上的人太多了,他掙命似的擠出一身大汗,發狠發到了一定程度,他咬牙切齒,猛的醒了。
羊毛毯子纏在身上,的確是讓他出了一身熱汗。睜著眼睛望向黑暗,他忽然感覺十分失落,因為父親已經死了。
父親沒死的時候,雖然也不大來,但他總像是有座靠山。母親時而靜靜的哀怨,時而又哭又鬧的發神經;他在最不耐煩的時候,就會盼望父親快出現。父親像是萬靈丹,只要一露面,母親就安靜了。
他認為父親對待自己還算不錯,第一次見到顧雄飛時,他對這位大哥頗有好感,也是因為對方看起來很像父親,是個威嚴周正的大個子。可惜顧雄飛每次登門總像是捏著鼻子,還時常居高臨下的嘲諷呵斥他。他碰了幾次壁後,便得了教訓,再不和對方真心親近了。雖然見了面也有說有笑,但只是為了要錢而已。不要白不要,都是父親的兒子,憑什麼好處都讓顧雄飛一個人佔了?
葉雪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也睡不實,起又懶得起。折騰到了天明時分,他終於很不情願的想起了顧雄飛。
顧雄飛侮辱過他。
誰都可以侮辱他,唯有顧雄飛不行。他們是兄弟,他們生而平等。惹不起躲得起,他應該永生都不再踏進顧宅一步;可是……
可是,顧雄飛有錢。而且,肯為他出錢。
中午起床之後,葉雪山往北京顧宅打去了長途電話。
顧雄飛不在家裡,於是他晚上又打了一次。這回兩人通上話了,他並不提起舊事,只道:“大哥,我明天想回去拿行李。”
顧雄飛顯然是有些吃驚,很疑惑的“哦?”了一聲,隨即卻又鎮定下來:“可以。”
葉雪山不再多說,結束通話電話。獨自在電話機旁呆站了許久,他最後抬起手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記耳光:“他媽的廢物!”
與此同時,百里之外的顧雄飛,就只是驚訝。
葉雪山走了這麼久,他已然漸漸淡了那方面的心思,可是冷不防對方一個電話打了回來,倒搞得他又有些心猿意馬,同時也很好奇,不知對方捲土重來,有何用意。
8
8、交易 。。。
在一個炎熱的午後,葉雪山獨自進了顧宅的門。
顧雄飛近來清閒,不大出門,只在家中避暑。兄弟二人見了面,顧雄飛一邊咯嘣咯嘣嚼著冰塊,一邊隨口問道:“外邊很熱?”
葉雪山熱得臉上白裡透紅。徑自走到電風扇前,他抬手解開西裝衣釦,同時口中答道:“街上像要下火似的。”
顧雄飛聽了這話,就讓僕人送杯冰鎮汽水過來。葉雪山脫下上衣扯松領帶,雙手扶膝彎下腰去,把一張汗涔涔的面孔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