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自習下課的以後,506寢室的女孩們也陸續返回,於是寢室裡又熱鬧起來。
陳燕珊念念不忘要跟方澈約會,又問秦秣有沒有向方澈說起。
“我現在就去。” 秦秣被她磨得無奈,乾脆起身出去。
卷二:燦爛時節誰煮酒 四十三回:折線
臨進熄燈前的校園並不是很熱鬧,畢竟這是重點高中,大多數學生都是以應付繁重的學業優先,在這個時候還在外面晃盪的自然是非常少了。
秦秣拖著傷腳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男生宿舍門口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找到方澈。她抬眼去看那三棟燈火通明的大樓,恍惚間就覺得方澈雪崖般的身影漸漸湮沒在燈火中,無可碰觸。
他終究也是要走遠的,就像秦雲婷,就像蘇軾,就像詠霜,就像千年前那個大廈一朝傾的秦侯府。
秦秣低頭之間,心底竟湧起一股酸澀的不捨,人生能有幾次年少?
一個輕佻的聲音喚回了秦秣的思緒。
“你就是秦秣?”來人微揚著尾音,如此問道。這個問句,意味深長。
秦秣挑眉,抬眼看去,就見眼前站著一個陌生的高大少年。這人將近有一米八高,體型精瘦挺拔,但站姿隨意,那凌亂的短髮和深刻的五官都使他顯得十分恣意狂妄。他看起來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嘴唇略厚、微翹,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固執。
“我是秦秣。” 秦秣淡淡地點頭,不動聲色。
“我是雷靖安。”自報家門的少年用居高臨下的目光蔑視著秦秣,“果然是醜丫頭,你聽好了,以後離王子毓遠點!”說完話,他又輕哼一聲,然後微甩頭,揚長而去。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彷彿天下人都該聽他的。
秦秣搖頭失笑,原來不過是個自我意識過剩的小屁孩,也許,還是王子毓的追求者?
“王子毓?” 秦秣別有意味地笑了笑,“現在是有些早了,不過你若自願跌進來,我又何必在乎他人?”
秦秣的目光在男生宿舍前梭巡,終於見到一個認識的人,她連忙叫出那人名字:“曹智書!”
曹智書是開學那天幫秦秣報名的那個學長,雖然後來因為方澈的出現他提前退了場,但這個人看起來靦腆拘謹,給人的第一觀感還是不錯的。
“你是……”曹智書愣了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是秦秣,剛才光線暗,一下子沒認出來。抱歉,你有什麼事嗎?”
秦秣暗藏審視,只這一句話就聽出了這人禮貌靦腆之下實質的冷漠疏離。
“我想請學長幫個小忙,不知道是不是太打擾呢?”於是秦秣的臉上也掛起了親和靦腆的笑容,互相客氣互打太極可是中國人際交往的精華所在,她自然深諳此道。
在厚厚黑框眼鏡的遮擋下,秦秣看不清曹智書的眼神波動,只見他微微一笑,又很客氣地道:“哪裡哪裡,幫助學妹是應該的,你有什麼事情,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幫忙。”
這話說得有意思,“只要力所能及”,那潛臺詞也就是“如果力所不能及,那麼很抱歉……”。秦秣聽得好笑,也沒空跟他繼續語言藝術,直接就道:“曹學長你應該認識方澈學長吧,幫我叫他出來可好?多謝你啦。”
謝都謝了,曹智書自然不會不願意幫這樣一個小忙。
等了約五分鐘之後,方澈從宿舍的大鐵門裡快步走出來,他仍然板著臉,只是眉眼間一點溫和欣喜之意還是讓他比平常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這麼晚了,怎麼還走出來?”然而他一開口就沒好聲氣,說話間一把拉住秦秣的手,又問:“腳疼好點沒?有沒有擦藥?”
秦秣撲哧一笑:“小方同學,你什麼時候改行做大媽了?”
方澈放開她的手,臉微側,輕咳道:“找我有什麼事?如果你要以身相許的話,我覺得,其實還早了點。”
秦秣忍不住笑得雙肩顫動,邊笑邊說:“沒想到你還挺有幽默天賦的!哈哈,方澈,你邏輯能不能稍微正常點!”
方澈又轉回臉,微微笑了笑,卻不回話。
“我來是想問你明天什麼時候能有空”笑意稍歇,秦秣直接說出目的。
“你要我做什麼?”方澈聲音和緩,“我什麼時候都有空。”
“不準逃課!” 秦秣想也沒想就瞪他一眼,然後又笑,“你這皮猴子還真是挺受歡迎的,陳燕珊的信你還記得吧?她想約你。”
淡淡的路燈光下,原本悠閒吹拂的夜風彷彿在忽然間被什麼凍結了起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