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豁然站起,就見託答兒濃眉緊鎖,這個鐵塔樣的漢子連手都在顫抖。“不要急,託答兒!”淡定的眼神止住了他就要衝口而出的話語,水月知道,無論這訊息怎樣不好,都不宜此時高聲喧揚,若是亂了軍心,則敗的更快。她儘量淺淡的笑著,輕聲道:“不可高聲,若亂了軍心,我軍危矣!”
“是安木,安木他、、、”還未說完,託答兒鋼鐵般堅毅的臉上竟溢位痛苦之色,強忍的淚水兀自在眼眶裡打著轉。水月心中忽得一痛,強烈的不安讓她沒來由的害怕起來,有些激動的握住他按劍的粗糙大手,她緩緩道:“安木在哪兒?”
將指揮的重任暫交給蘇爾薩,水月風一樣下了箭樓,腦子裡全是嗡鳴之聲,安木,安木不是與拓拔寒在一起嗎?他們不是在斷涯谷設伏嗎?那裡應該很安全才對?她儘量梳理著散亂的心緒,彷彿只有這樣才會壓下那就要跳出腦海的糟糕想法。
安木渾身欲血半躺在軟榻上,空寂的眸子裡全是悲悽之色,半邊臉龐的血跡早已凝固,整個臉再看不見本色,只突顯出眼裡的青白。他的左肩胛處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刀傷,雪白的骨頭支出皮肉,凌亂的髮絲無力的貼在頭皮上,被血凝結成塊。
“安木”?水月半跪在他的身旁,不知要將自己的手放在何處,她眼前的情像彷彿有些模糊,她只能拉住了他的手,低低喚他:“你怎麼會傷成這樣?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拓拔寒呢?他……”
安木的眼睛動了動,最終停留在那張豔麗的臉上,他認真的看她,直到眼裡漸漸蓄滿淚水,他忽然直起身子,‘撲通’一聲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完了、、、太子妃,完了,六萬兵馬、、、是野狼軍,……”
水月失控的摟住他滿是血汙的臉,顫抖道:“安木,安木,慢慢說,你現在安全了!”決堤的淚水猛得湧出,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奴才隨太子到斷涯谷時,卻不想阿骨朵的野狼軍早已在此設伏,從兩側山坳中滾落無數巨石,又有幾千射手埋伏于山頂。太子深知中計,忙命令撤離山谷,沒想到山谷口早就埋伏重兵,一時間,傷亡慘重!”他斷斷續續,抽咽著道:“奴才與國師誓死都要保的太子平安離去,無奈對方人多勢重,我們根本突不出去。最為可恨的還是那軒轅子堯……”他停住,漆黑的眼中跳躍著點點星火,咬牙切齒:“他……這個可惡的逆賊居然與阿骨朵狼狽這奸,他叫太子束手就擒,否則便不留一個活口!”
“你說什麼?怎麼會是子堯?不、、、安木,你是不是看錯了?”水月只覺得嘴裡異常乾澀,安木的臉變得模糊一片,連自己說出的話都不再清晰。
“看錯?”安木浮起一絲嘲諷之色,凜冽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半晌,剛毅的臉部線條無情得冷硬異常。他看著她,乾涸的嗓音猶如鈍鋸撕裂她的耳膜:“他的樣子奴才怎麼可能認錯?他手中的金槍又怎會認錯?國師怒急之下與他拼命,卻不想被他一槍挑破了頭顱。就是那把槍,就是那把槍啊……”眼裡的淚早已流乾,安木頹然的乾嚎著,嘶叫著,讓水月再也無法呼吸:“最後,他,他擲出的金槍貫穿了太子的胸膛!”
“貫穿了?……”水月痴痴的囈語著,呆滯的臉上竟露出詭異的笑容,她瞪著一雙空茫茫的眸子,彷彿一株正被狂風摧折的嬌美花朵,漸漸飄零枯萎。
所有的景像都在瘋狂的旋轉,她默默的站起來,月白的羅裙上沾滿血汙。她有些恍惚的抬起自己的手,那是安木的血嗎?不,是拓拔寒的血!她想要移動僵硬的腿,那腳步倦怠的彷彿每走一步都累得心力交瘁;揚起臉,慘淡的笑容像是在宣洩一種無奈的淒冷。伸手向天,血色的手掌上宛若有一把絕世金槍,而她正是那個執槍的人,刺入了拓拔寒的胸堂。
微微張開口,那空氣中就會凝結成那張絕世俊逸的臉正對著她殘忍的笑,她看著他,喃喃痴道:“子、堯,為什麼?為什麼……”四周歸於黑暗,她最後只聽到夜星焦急而淒厲的大吼:“水月……”
月玲瓏 兄弟情仇
夜已四合,空寂草原上一輪圓月將整個大地對映成銀白之色,不知從哪裡傳來陣陣淒厲的狼嚎,但又好似受到了驚嚇,只這一聲過後再無半點兒聲響。接著是厚重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為首男子一身銀白鎧甲,黑得剔透的眸光中是一抹焦急之色。他一揚馬鞭狠狠的抽在馬背上,心中是從未有過的煩亂與恐慌。
兩日前他到了斷涯谷,等待他的除了滿地屍骨外再無一個活口,心中的驚惶與不安撕裂了他的心,當他翻遍所有的死屍卻未發現拓拔寒的影子時,便馬不停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