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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部分

長立幼之心,但我必須隨時掌握著可以替換繼承人的權力,否則這心裡就不踏實。

逄紀是親眼見過袁紹在幾個兒子之中躊躇、徘徊、反覆的,他豈能瞧不清這一點?

這也正是原本歷史上賈詡勸曹丕“願將軍恢崇德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的真實用意。你要敢在老爹還活著的時候就大出風頭,老爹真的會放心你嗎?

所以曹昂去荊州跑一圈,無驚無險地返回安邑,那是最好,即便不成,那也受些小挫,或者立些小功好了。可是陳群一句話,並不僅僅使曹昂立下定亂之功啊——就幾千人的小亂子,哪怕瞬間平息,功勞又能有多大?但他直接將三州的兵權都交到曹昂手中,倘若戰事拖延不決,曹昂得兵時間過長,權勢自然膨脹,曹操又豈能坐視不理?

再說了,一朝權在手,曹昂本人的心理會不會受到影響和改變呢?得兵易而棄兵難,他到時候真肯空手還朝,坦然地把曾經擁有過的權力再交出去嗎?

“宜春一縣之亂,何必長公子親臨?何必徵三州之卒?”隨便派員偏禆,率一兩郡的守兵去平定也就是了,犯得著動三州兵馬嗎?還都是不穩定的新收之地、新附之卒?

逄元圖一語點醒夢中人,是勳忍不住便脫口而出:“是欲捧殺也!”

“捧”這個字,漢時尚無“吹捧”意,還是雙手奉取的本意,所以無論關靖還是逄紀,對於是勳的古怪言辭都有聽沒有懂。逄紀還待再說什麼,卻被關靖擺擺手給攔住了——你瞧主公正在沉吟呢,先不要打斷他的思路。

是勳都已經全明白了,那他又沉吟些什麼呢?原來是勳在琢磨,想不到啊想不到,陳長文還跟原本歷史上一樣,早早地就上了曹老二的賊船啦。正如逄紀所說,倘若為國家著想,治小亂以動寡軍為宜,動兵越多。糧秣消耗必大。也會影響到新收領土的安定。陳群就不應當一開口就提三個州;倘若為曹昂著想,欲其立功,也沒必要將三州兵馬拱手奉上。陳群不是白痴,而悍然作此獻議,只能有兩種可能性:一,試探曹操是否仍然信任曹昂;二,為曹丕而故意“捧殺”曹昂——以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然而這般獻議雖然貌似不大靠譜,群臣卻並無一人激烈反對。可能性亦有三:一,跟是勳似的對政治鬥爭敏感度不強,一時間沒瞧出來;二,本身即為曹丕一黨,或者跟別的什麼王子一黨,樂意見到曹昂被“捧殺”;三,他曹家爭嗣,關我何事?能躲還是趕緊躲吧,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那麼曹操又為何首肯了陳群的獻議呢?曹操有沒有瞧出來此舉對曹昂未必有利呢?據是勳判斷。也有兩種可能:一,當局者迷。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是也;二,曹操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繼續考察曹昂,反正三州之卒數量雖然不少,卻還並不在曹操擔憂的範圍之內。

終究在原本的歷史上曹操就喜歡考察兒子們,皆付曹丕、曹彰和曹植權柄,然後猶豫了好多年,差點兒就步了袁紹、劉表的後塵。而在這條時間線上,形勢雖變,人心不移,曹操原本放曹昂前往荊州,就有考驗和磨練的用意,那麼加大考察分量,那也在情理之中啊。

只是自己該怎麼辦呢?原本懵然無知,還則罷了,如今既被逄紀點醒,勢必不能再裝作瞧不見——要不要對此有所反應呢?“吾當如何做?”

逄紀和關靖對視一眼,關靖也放下筷子,拱手詢問是勳:“未知主公欲廢曹長公子乎?”是勳微微苦笑:“吾不知也。”

照道理來說,廢長立幼,取禍之端,問題倘若曹昂的思想不加轉變的話,他本身就是曹家穩定的一大禍患。是,曹操如今距離帝位僅僅一步之遙,倘若局勢不再起什麼波瀾,三五年內必要篡奪漢室天下,而且根據原本的歷史來考究,他起碼還有十年可活呢。等到帝位既固,再傳諸曹昂,難道那小子還真能捧著印璽去請劉協復位不成嗎?然而世間每多不如意事,萬一突然起了什麼亂子呢?萬一曹操天壽未盡便即去世呢?突然間換上曹昂,即便曹氏集團不徹底分崩離析,也需要重新整合,勢必拖延天下一統的時間。而中原不定,胡人趁機膨脹,“五胡亂華”之事很可能就仍然無法避免啊!

所以是勳很矛盾,究竟要不要扳倒曹昂呢?就感情而言,他雖然日益地不喜歡曹昂,但終究熟識已久,不忍見其落魄——更何況真要從繼承人的寶座上跌下來,是否還能保住性命都不好說,政治鬥爭那可是血淋淋的,失敗者往往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而就理智言,曹昂不是自己心目中合適的繼承人選,但曹丕、曹彰、曹植輩也盡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