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走了進來。她解下斗篷,露出一襲茜色錦襖,甚是嬌豔華貴。行過禮,我請她在榻上坐了,笑道:“這樣晚了,天還下著大雪,不知娘娘有何指教?”
昱嬪急切道:“我彷彿聽說,師尊回來了。朱大人昨日不是在御書房伴駕麼?可有聽到什麼訊息?”
御書房中的應對乃是機密。我一怔,道:“不知娘娘從何處得知此事?”
昱嬪道:“今日陛下來永和宮用午膳,偶然提了一句,我才知道的。只是陛下沒有多說,我也不敢多問。”
我舒一口氣道:“汴城中出現了一位美貌的綠衣女俠,陛下疑心是貴妃娘娘。其實除了刑部的一個人犯,誰也沒有見過。”
昱嬪甚是失望,微微喘氣道:“我本以為師尊回來了,我還能見上一面。實情究竟怎樣?請朱大人不吝告知,茜儀感激不盡。”
我看著她熱切而期盼的眼神,確是真心牽念於恩師,不覺甚為感動,於是將奚檜與綠衣女俠之事細細說了一遍,末了問道:“娘娘以為,她當真是貴妃麼?”
昱嬪出神半晌,道:“師尊除了劍術精絕,寒梅白玉手和吳山碧月掌也甚是厲害,徒手盪開十數條棍棒,實屬等閒。以真氣將水凝成冰,我雖沒見過,不過我見過師尊逆狂風而衣袂不動,全憑一口真氣。那人真是師尊也說不定。怨不得陛下午膳時甚是歡喜,自我入宮以來,從未見他如此高興。”她的語氣半是失落,半是欣然,透著心甘情願的自愧不如和無可奈何的安之若素。
我微微一笑道:“娘娘的劍術也是很好的,來日也能練成貴妃那樣的一流高手。”
昱嬪搖頭:“師尊是不世出的武學奇人,我是比不得了。我初拜師時,只四歲,那時師尊還是輔國公夫人。我隨她在輔國公府住了好些日子。我上晌讀書,下晌練劍,師尊待我就像親生母親一般。那時師尊就告訴我,要想在武術上有所成就,就要堅持不懈苦練二十年,二十五歲以前恐不能孕育產子。”她垂頭撫著小腹,嘆息道,“師尊二十九歲才入宮為妃,三十歲上才生了皇太子。我才十七歲不到,就……若師尊知道我這樣沒有出息,定然會怪我沒有將她的絕學發揚光大。她便是回來了,我也無顏見她。”
我寬慰道:“這有何難?待娘娘誕下了皇子,再好生練劍。也像貴妃這般,收幾個得意弟子,豈不好?”
昱嬪一笑:“朱大人也許不知。武術一道,究竟還是男子練比較適宜。師尊其實很想收一個男徒,只是因為當年孀居不便,才收我為徒。如今她人在江湖,一定可以收幾個資質比我好許多的男徒,了卻她多年的心願。我的武功劍術有無進益,能否傳承絕藝,根本無關緊要。”頓了一頓,又道,“小時候我曾下決心追隨師尊到底。如今我才知道,我無能追隨於她,我連抗旨的勇氣都沒有。到底還是桓仙姑姑隨師尊去了,有始有終。”
一襲話說得我心中感傷,手心中一隻小小的天青釉硯滴已經被我把玩得溫熱。昱嬪說得動情,不覺拭淚,良久道:“瞧我說了這麼些不著邊際的傻話,倒擾大人歇息了。多謝大人告訴我實情,茜儀感激不盡。”
我忙道:“我閒著也是無趣,娘娘肯來坐坐,玉機求之不得。”
昱嬪笑道:“滿皇宮誰不知道你恩寵最盛?眼瞧著就要冊封了,定是門庭若市,哪裡還會閒著無趣?”
我淡淡一笑,垂頭不語。我抗旨的事情除了皇帝和皇后還無人知曉,事關皇帝的顏面,我自也不敢胡亂向外說。昱嬪以為我害羞,便只笑盈盈地看著我。
忽聽門簾隔扇外小蓮兒道:“姑娘,簡公公來了。”
昱嬪掩口笑道:“定是宣旨送賞來了。如此,我先回去了。”於是起身告辭,隨侍的宮女忙上前為她披上斗篷。
只見小簡愁眉苦臉地捱了進來,納頭便拜:“求大人救救奴婢!”
我和昱嬪相視一眼,俱是大驚:“這是怎麼說?起來回話。”
小簡直起身子,才見昱嬪也在,忙又磕頭,泣道:“娘娘萬安。”
昱嬪好奇,於是揮一揮手,那小宮女便挽著斗篷退了下去。昱嬪柔聲道:“簡公公請起。有話慢慢說。”
小簡卻不起身,只垂頭道:“奴婢有大過,不敢起身。”
我已知其意,哭笑不得:“那簡公公就跪著說吧,究竟哪裡觸怒龍顏了?”說罷引昱嬪重新坐下。
小簡道:“大人——和娘娘一定要發慈悲救救奴婢才是。”說著伏地不起。
我見他神色驚愧,面色發白,不覺憐憫道:“你先說是什麼事。不必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