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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部分

怕我失寵?”

綠萼瞪起眼睛道:“既嫁了,總得在意些。”

我仰面嘆道:“我在御書房侍奉過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也來過漱玉齋幾次,若他真的過不去,我便是刻意避開也無用。薛嬪的下場,就在眼前。”

綠萼道:“薛嬪是誰?”

我微笑道:“薛嬪是北齊文宣帝的寵姬,因文宣帝想起薛嬪曾與昭武王高嶽私通,一時怒起殺了她。揣著美人的頭顱大宴群臣,還將她的屍身肢解,以髀骨做琵琶。不一時酒醒了,又對著美人頭顱流淚道,‘佳人再難得,甚可惜也。’”

綠萼的眼中閃過一絲懼色,不待我說完,便捂起耳朵:“姑娘胡說什麼!”

我笑道:“怎麼是胡說?恰巧那文宣帝也叫高洋,只是與聖上不同字罷了。”

綠萼的臉頓時發白,連聲啐道:“姑娘這是在咒自己麼?”

我失笑:“所謂‘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帝王之心,豈能這等狹窄?你過慮了。”

綠萼急得幾乎流淚,甩開我的手道:“姑娘只知道嚇唬奴婢!”說著站起身,“奴婢是不敢在這裡服侍了,這就去尋這裡的執事來。”

話音剛落,便聽外面腳步聲響,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在門外道:“奴婢采衣求見。”

綠萼破涕為笑:“說曹操,曹操到!”說罷將門外的宮女引進來,來人連忙跪下磕頭,“奴婢采衣拜見娘娘,娘娘萬安。”

我一怔:“娘娘?”

采衣道:“雖然還沒冊封,將來必是喚娘娘的,章華宮那邊也是這樣喚的。”但見她一身白綠衣衫,身量苗條,年方雙十,美貌異常。我這才想起,景德元年我回宮時,漱玉齋有個叫小七的美貌宮女,當時我賜名為采衣,便是眼前之人。不想這名字竟一直用到如今。

我笑道:“免禮。你是采衣姑娘?”

采衣粲然一笑:“五六年不見,娘娘還記得奴婢。奴婢的名字還是娘娘所賜。”

綠萼笑道:“如今你是漱玉齋的執事了,真真是出息了。”

采衣笑道:“託姑姑的福。”又向我道,“熱水已經備好了,娘娘可要沐浴麼?”

綠萼道:“姑娘還沒有用晚膳呢。空著肚子怎麼好沐浴?”

采衣垂頭微微一笑:“娘娘該早些沐浴,以待侍寢的旨意。”

一句話提醒了綠萼,也提醒了我。我笑問:“聖上已經回宮了麼?”

采衣道:“陛下已然回宮歇息了。”

我向綠萼道:“咱們去定乾宮。”

采衣一驚,連忙阻攔:“娘娘且慢!娘娘要去面聖,得等侍寢的旨意。”說著稍一遲疑,“今日陛下頭一日宿在定乾宮,論理當是正宮娘娘侍寢。”

綠萼秀眉一蹙,惱怒不已:“既是正宮娘娘侍寢,你又白催什麼洗澡水!?”

采衣頓時滿臉通紅,低著頭不敢反駁。我掃了一眼綠萼,笑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采衣連忙退了下去。

我依舊穿上天青色簇花窄袖長襖,撫了撫鬢髮,正了正珠釵。綠萼一面為我披上大毛斗篷,一面道:“姑娘這會兒去定乾宮做什麼?”

我淡淡道:“采衣曾是女御,自然要遵從做女御的規矩。我卻不是。從前我在宮裡,定乾宮想去就去,如今倒要等侍寢的旨意?我偏不。”

第四十五章 反自為禍

從漱玉齋到重華門,自西一街到定乾宮側門,這條路已走了無數次。時隔六年,出發的腳步從未改變,到達的腳步卻已淌過屍山血海。穿過重重黑暗,我再一次站在定乾宮的門前,恍惚惦念起御書房的櫻桃木小案與狹長的小書房。

從儀元殿的後門悄悄進去,但見通天徹地的九扇鏤雕雲龍屏風如山聳峙,三面包圍住龍椅,護得密不透風。向右一轉,小書房的門赫然在目。推一推,卻是不動。綠萼在門縫處張望片刻,輕聲道:“定乾宮到處都點著燈,只有這裡面是黑的,應是無人用了。”

自從高曜將書房設在東偏殿的南書房,這裡又成了堆放書簿卷宗之處。我甚是失落:“還想望一望舊地,不想都變了。”

忽聽有人從東面寢殿中走了出來,輕聲喝道:“誰在那裡?!”

我連忙自九龍屏風後現身,笑道:“是我。”

來人是自幼服侍高暘的王府內官——姜敏珍。因甚少去王府,我偶然見過,卻並不熟悉。姜敏珍四十來歲的年紀,身材高大,一張臉瘦長而蒼白,雙唇薄而鮮紅。一身湛藍袍子,甚有官威。見是我,姜敏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