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一小斛米麵回家。
蘇然的心情跟著沉重了起來,於是她決定多幫助一些人,雖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但她也必須保護好自己,所以這個出頭鳥不能由她來做,想了很久,她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這日午後,她將最新收穫的花椒賣給了無方堂後,和吳太醫坐在鋪子的裡間喝茶,她見藥鋪這幾天也是亂糟糟的,不少藥材都被打包裝上了車,不間斷地運走,藥櫃子上貼滿了售罄的標識,看來他們家也打算離開凌州了。
蘇然的心思活絡了起來,她看著外面忙忙碌碌的身影,問道:“您這是打算往哪邊兒走呢?”
“犬子是奎狼營的隨軍大夫,此次自然是投奔王爺殿下,說起來,和姑娘也是同路呢,這回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那敢情好,最近城裡都亂了。”
“戰事還在甘山膠著,朝廷吃了不少虧,人心浮躁,自然就亂了。照理說,這一仗不該波及咱凌州,只是旁邊有烏塔人壓著,城中百姓可是恨透了這幫韃子,與其說是怕南邊失利,倒不如說是怕烏塔趁亂攪混水。”
“背井離鄉最是辛苦,這一去還不知幾時能回,哎,我倒有心幫幫別人,只是憑我一介女流之力,怕是辦不周全。”
吳大夫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沒有迴避,直接道:“哦?姑娘有何想法,若老夫能幫得上忙,定當不辭。”
“貴府一直來以濟世救人為己任,實乃大善之家,若能得你們的幫助是最好不過了,”蘇然先說了兩句奉承話,才接著說正題,“其實此事也簡單,早前王爺交給了我一些糧食,如今我們舉家搬遷,那些糧食也帶不走了,不如賤價售予城中百姓,也算是行善積德的好事。”
“姑娘宅心仁厚,這份赤子之心實在是叫老夫汗顏了。”
蘇然謙虛了兩句,接著說道:“只是我那地方太小,擺佈不開,所以懇請貴店搭把手,將那些糧食售出去吧。”實際上是蘇然的小鋪本來就已經很扎眼了,她在凌州沒田沒地的,若是憑空冒出那麼多糧食來,就更惹人猜疑了,而且在城中糧價節節攀升的當口兒賤價賣糧,誰知道會不會發生哄搶之類的亂子,所以這些麻煩事還是丟給別人處理吧,反正她也不圖什麼名聲。
吳太醫微一沉吟,就點頭同意了,這事對於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蘇然和他商定了細節,最終決定等無方堂的鋪子空了出來,就可以把糧食拉來售賣了。放下心中的大石頭,蘇然輕鬆了不少,她回到碼頭的倉庫裡,把儲存的大半糧食都取了出來,只留下了兩個月的口糧,這些足夠支撐他們到達俞州了,而且用不了多久,新種下去的六畝地就又能收割了,因此沒有斷糧的風險。
過了幾天,蘇然想起了王府裡的靈芝和芳杏,便問起了綠灣小築的近況,晴枝回說芳杏跟她家男人會留在凌州鄉下的莊子上,看管王府的產業,靈芝和其他人都被安排前往堰州,過幾日就動身了。
不過一說到桑霓,她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姑娘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去接狗回來的那天,這蹄子居然還想跟著我們去俞州,我說‘難道堰州不比俞州更太平?你跟著我們是想去見誰?’這話兒才起了個頭兒,就把她臊了回去,這蹄子果然心思不乾淨!”
蘇然笑笑,沒有在意,她的生命裡和桑霓應該是再無交集了,也不值得再費什麼心思,想想她也可憐,沒有了利用價值,只剩下被遠遠打發的份兒。
無方堂終於整理完畢了,小陳管事親自把糧食運送過去,來回跑了三趟才搬運乾淨。無方堂開倉濟民,每鬥只售十文,每人每日限購二斗,此訊息一出,所有人都紛紛前往,排隊的長龍都出了街道口,還拐了兩個彎兒。開售第一天發生了小範圍哄搶,不過很快就被吳家的護院們鎮壓了下來。
天空剛晴了沒兩天,又下起了漂泊大雨,新倉坊空曠的街道上,一輛馬車孤零零地停在燃記的大門口,雨中的馬兒甩了甩脖子上的雨水,打了個響鼻,這天是蘇然一家出發前往俞州的大日子。
小陳管事撐著傘,扶著蘇然和抱著孩子的晴枝上了車,呂蓮緊隨其後,坐在車板上親自做車把式,她們和小陳管事打了個招呼,先行前往無方堂,與吳太醫匯合。
小陳管事墊後,角門口的衚衕裡還停著一輛馬車,上面放置著此次出行的所有行李,由他單獨駕車。他走進衚衕裡,馬車邊已經站著兩位執劍的俠士,並未撐傘,雨水已經將他們澆透。
這兩人見了小陳管事,雙雙抱拳致意,小陳管事也回了一禮,說道:“這些日子,多謝兄臺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