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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平安鎮是典型的江南小鎮,鎮中流水迢迢,馬匹只能止於鎮口,之後便改乘烏篷船。容卿兩世為人,卻是頭一次坐這種小船,加之搖櫓的技術又差,被晃盪的頭暈眼花,胃裡也上下翻騰的厲害,強忍了片刻,終是沒能抵擋的住,“哇”的一聲吐出來,且一吐便無法收拾。

等到船停時,她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了,被趙姐駕著胳膊拖上岸,便一下癱軟在青石板的地面上,連膝蓋被撞傷了都未發覺,迷迷糊糊的歇了小半個時辰,才緩過來。

抬頭看看時辰,已是月上中天,再也耽擱不起,便強撐著站起來,在趙姐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跨入了岸邊一戶人家的大門。

院內漆黑一片,正廳裡卻極為熱鬧,十幾個黑衣人手持火把分列兩邊,中間地上一群人如粽子般被串綁在一起,塞了帕子的嘴裡不斷髮出“嗚嗚嗚”的聲音,其中一個老翁似是被嚇昏過去,幾個年輕男子圍著他掉眼淚。

見容卿進來,黑衣人齊刷刷的單膝跪地行禮,神情頗為激動:“大小姐。”

“辛苦各位了。”容卿點點頭,示意她們起身,探究的眼神在那串粽子身上轉了一圈,趙姐心下了然,抬眼看向站在最前面那個黑衣人頭領,黑衣人頭領連忙出列,對容卿道:“人在旁邊梢間裡,小姐隨我來。”

一行三人出了正廳大門,往東行了幾步,便是次間,過了次間後,便是梢間所在,典型的中原建築風格,江南建築與此迥異,推門進去後,容卿發現不止外部佈局如此,裡邊的擺設陳列也是如出一轍。

她在臨窗大炕上坐下,拿了個引枕墊在腰後,不待開口,跪在地上那個被捆綁成麻花狀的老嫗便氣吼吼的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半夜私闖民宅,眼裡究竟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是什麼,能當飯吃麼?”容卿往後一靠,揉著膝蓋慵懶的說道:“我們是來尋仇的。”

老嫗怔了一怔,隨即辯解道:“我們孫家向來與人為善,從未與人結仇過,尋仇之說從何談起呀?女俠莫不是走錯了門戶?”

“向來與人為善?從未與人結仇過?”容卿低低的重複了一遍,冷笑出聲,斜眼瞅著她,質問道:“既如此,何必改名換姓,千里迢迢從中原搬來江南,祖傳的手藝都拋棄了,改行賣起豆腐來?只怕是做賊心虛罷?”

老嫗臉色頓時慘白,仍死鴨子嘴硬的垂死掙扎道:“女俠果真是走錯了門戶,我們孫家世代久居平安鎮,並非自中原搬遷而來,且孫氏豆坊是百年的老字號,在林州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女俠若是不信,隨便找哪家街坊鄰居打聽一下便可。”

“信,當然信。”容卿點點頭,見她暗自舒了一口氣,又突地嗤笑出聲:“可惜那都是孫家的事兒,跟你們姓龐的又有什麼關係呢?”語氣頓了頓,又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過你們也真夠本事的,害我尋了這麼多年都無果,若不是勞動紫竹門的紅葉堂主親自出馬,恐怕你們還要在此過上幾十年的安樂日子呢。”

那老嫗聞言吃了老大一驚,顫著聲音問道:“你,你到底是,是什麼人?”

容卿從袖子裡掏出個信封來,將其開啟,取出一封發黃的信箋,然後站起身緩步走到她面前,凌空一抖,將那信箋送至她眼前,那老嫗只掃了一眼,便渾身脫力的癱軟在地。

靜默了片刻,她似是突然想通,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奮力跪爬到容卿面前,拽著她的衣角哀求道:“冤有頭債有主,當年之事乃我一人所為,你要如何處置我,我都無話可說,但我的家眷是無辜的,他們對此一無所知,請務必放過他們。”

“他們是無辜的,那我慕容家上下五百多口人就是罪有應得?”容卿氣紅了眼,一腳將她踹出幾丈外,撞到門邊的多寶閣上,當下便噴出一口鮮血。

中原旁氏以復刻之術聞名於四國,書法字畫肖像程度近乎以假亂真,真跡難尋,復刻之作亦價值連城,所經營的多寶齋生意極其興隆,慕名而來的文人騷客絡繹不絕,然樹大難免招風,龐瀲灩清楚記得那是十四年前深秋時的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有人持刀闖入家中,用全家老小性命相挾,命自己仿照慕容大將軍筆跡謄抄一份寫與敵國長公主的信箋……之後不久傳出定國將軍慕容彗通敵叛國,安平女皇雷霆震怒,下令慕容氏滿門抄斬,九族之內女子流放嶺南,男子沒入教坊……

慕容家世代鎮守邊疆,保家衛民滿門忠烈,原是龐瀲灩最敬仰的,最後卻被害的如此慘淡收場,雖說身不由己被迫如此,心裡到底愧疚,卻又不敢將事實抖出來,特別是意外得知當初逼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