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都他們的驕傲,他們的信念!灼灼目光中,姬雲裳徐徐抬頭。她凝望著步劍塵,聲如鳳吟:“他說的不錯,長空是我殺的。”四周一片驚聲,每一個人都駭然望著姬雲裳,臉上只剩下一片灰色。那是一切都已坍塌後的灰色。步劍塵頭猛然抬起,直直地看著她,彷彿在看著一個陌生人。姬雲裳淡淡地笑著,她知道,若是另一個人對她說這句話,她也一定會極度驚訝。她也一定會像步劍塵那樣,為於長空報仇的。但奇怪的是,她不再悲傷,她甚至有些解脫的感覺。終於說出去了。這一劍,於長空是笑著去了,但她卻在午夜夢迴時,數度淚溼滿襟。那一劍斬斷的並不只是生命,而是數十年的恩愛,數十年的相思。這些都是債。步劍塵的顫抖霍然停止,他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絲辛涼。他的聲音彷彿是秋天裡的枯草,沒有一絲生命:“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我?姬雲裳的笑更加淒涼:“為什麼是我?”步劍塵突然暴怒起來:“你可知道我發誓要為閣主報仇的麼?我若不能手仞兇手,所有與我有關者全都淪入地獄,受萬世刑罰,永世不得超生!”什麼樣的誓言,能夠這麼惡毒?步劍塵深深陷進自己的狂怒中:“你可知道,我發的是血誓啊!”姬雲裳的瞳孔驟然收縮:“你去過血池?”步劍塵慘然點頭,一字字道:“你該知道,在那個禁忌之地發過的誓,一定會應驗的。”姬雲裳澀然苦笑道:“你為什麼要發這樣的誓?”步劍塵慘笑:“因為閣主對我的恩情實在太重,我無法報答。”突然,一聲尖響,絲竹劍拔鞘而出,指向姬雲裳。姬雲裳臉色映在細長的劍身上,陰晴不定。步劍塵一聲長嘯,絲竹劍頓時幻起千層劍光,向姬雲裳襲去。
第二部分 秋華暗凋流韶容(5)
他知道自己修為與姬雲裳差得太遠,這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他也知道自己贏得過姬雲裳的機會不足一成,所以早就做好了將鮮血酬知己的決斷。只是他無法放得下小鸞,他那孱弱多難的女兒。眼淚幾乎要模糊了視線,巨大的傷痛讓他的神智都開始恍惚。絲竹劍一窒,步劍塵猛然抬頭,就見劍身已完全沒入姬雲裳的體內。姬雲裳竟然完全沒有招架,躲閃。步劍塵大駭,忍不住放開劍柄,細長的絲竹劍在姬雲裳的胸前抖動著,彷彿是一個夙世輪迴的印記。他忍不住大叫道:“你為什麼不躲開?”姬雲裳慘然一笑,沒有回答。她握著絲竹劍的劍柄,一寸寸將它拔出。骨骼破碎的聲音無比刺耳,大蓬鮮血在她指間開謝,但她的笑容中卻有份釋然,因為她終於償還了這一劍。於是,數十年的恩愛,數十年的相思,都不再為空。她的聲音也彷彿來自天際:“我這條命已經還給了華音閣,自此,再沒有承諾能拘束我。”她的目光投向郭敖,這目光剝離了憤怒與悲傷,唯留下一片澄靜。令人心膽俱寒的澄靜。郭敖的心也不禁被這寒意所攝,劇烈的顫動了一下。隨即,他的心中湧起一陣狂怒,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已經重傷至此,他卻還是懼怕她!他衝上前去,將姬雲裳手中的絲竹劍奪過,用力在空中揮舞著:“那又如何?又如何?”姬雲裳任由他將劍奪去,只淡淡一笑:“我若今日不死,日後千山萬水,也要斬你於劍下!”沒有過多的威脅,這句話從她口中而出,已是足以匹敵死神的詛咒。郭敖呆了呆,突然狂笑道:“我等著,我等著你!”他手中長劍一抖,就要向姬雲裳斬落。步劍塵嘶聲喝道:“住手!”郭敖猝然收劍,惡狠狠地望著步劍塵。他的神色急劇變換,突然,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他將絲竹劍放在步劍塵手中,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終於應了自己的誓言,為我父親報了仇。全華音閣的人都看到了呢。”他臉上滿是愉悅,似乎真誠地為步劍塵感到歡喜。他說的沒錯,此刻,華音閣弟子們全都怔怔的站在虛生白月宮中,望向他們,不知如何是好。鮮血化成紅霧,將姬雲裳籠住,與輝煌的燈火相映,顯得極為耀眼。步劍塵呆呆看著手中的絲竹劍,眼中慢慢沁出了一滴眼淚。又為何,要刺這一劍?郭敖笑道:“你一定很後悔刺了這一劍,是不是?”步劍塵無言,他的確分不清楚,是不是該刺這一劍!若他知道殺於長空的是姬雲裳,他還會發這個誓言麼?郭敖嘆息著,滿懷悲憫地道:“那讓我幫你一把,贖回自己的罪過吧!”他的掌倏然在絲竹劍上一帶,劍鋒嗡然回折,刺進了步劍塵的胸口。郭敖一掌拍在彎曲的劍身上,失魂喪魄的步劍塵動也不動,任由他將整柄長劍拍入了自己的胸口。步劍塵低頭,看著自己的胸。那同樣是一枚夙世輪迴的印記,鈐在他的胸口。他忽然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劇烈地咳嗽著。因為他忽然發覺這件事非常可笑。他辛辛苦苦將郭敖找來,動用一切力量使他成為閣主,不惜任何代價遮掩著他的過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