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孩子。
二百多人的小部落,只有兩匹馬,八隻羊,一頭牛,還有四百多隻看到漢軍後驚恐慌亂的眼睛,那眼睛中,甚至連仇恨都沒有。黑瘦黑瘦的好像從地裡鑽出來的骷髏一樣的婦女們,緊緊的將那幾只牲口護在身後。沒有人會懷疑,只要有人動她們的牲口,她們會好像護崽子的母狼一樣牙齒撕咬敵人。
這無關於仇恨,而僅僅是為了維護生存下去的希望。
漢軍斥候沒有進入部落,遠遠的看了看這個令人心酸的地方,然後掉頭返回。看到高坡上那十幾個盔甲鮮明計程車兵離開,那些婦女們才緩緩的鬆開攥緊的拳頭,那一刻,甚至有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只是,她們提在嗓子上的心還沒有放回去,數面迎著風獵獵作響的火紅色戰旗再次出現在遠處的高坡上。還沒等契丹人驚恐的哀鳴聲響起,數百鐵騎已經從山坡上撲了下來。就好像一池黑水從草坡上潑下,覆蓋了星星點點的新綠。招展的旌旗,上面那條似乎在遊走飛翔著的神龍,在契丹人眼裡看來則是一隻張著嘴巴能吞噬一切的骷髏頭。
人群開始四散奔逃,卻沒有忘記費力的將那幾只羊抱起來帶上。
她們就算不飢餓,不恐懼,也跑不過漢軍的戰馬。幾百鐵騎分開好像兩條強有力的手臂一樣探出去,將那些殘活著的契丹人兜了回來。
“不要跑了,不會傷害你們的。”
有精通契丹語計程車兵大聲的呼喊著,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並沒有惡意。
劉凌催馬到了近前,默默的看著這些頑強的就好像破土而出的小草一樣的牧民。他之前看到,在亡命飛奔的時候,看似雜亂無章的契丹牧民其實保持著一種令人心酸的陣型。老人們自發的留在最後,拿著木棒和匕首試圖擋住洶湧而來的騎兵。最強壯的婦女抱著羊和孩子跑在最前面,不斷有空著手的婦女自發的離開隊伍,朝別處跑,那樣做是為了能將那些黑甲騎兵吸引到她們那邊去。
漢軍斥候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開啟來,在清冽的春風中香味似乎飄進了每一個契丹人的鼻子裡。那是一大塊滷牛肉,她們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了。
將牛肉塞進一個孩子的懷裡,漢軍斥候笑了笑:“我只是想問問,距離臨潢府還有多遠。”
孩子流著口水直勾勾的看著手裡捧著的美食,抵擋不住滷牛肉的誘惑的他低下頭瘋了一樣撕咬著有些僵硬的牛肉。一個契丹族婦女衝過來將牛肉搶過去丟在地上,將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嘶啞著嗓子喊:“請你離開!不要傷害我們的孩子!”
她說的是我們,不是我。
漢軍士兵盡力保持著溫和的語氣,將橫刀推到後背上示意自己沒有一點惡意。但那些骯髒的卻透著一股神聖母愛的契丹女人,手拉著手將幾個小孩子護在中央。她們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是恐懼,同樣掩飾不住的是堅強。
“從這裡一直往東北方向走,如果你們的馬跑的足夠快七八天就能看到臨潢府的城牆,我求求你們,趕緊離開這裡吧。”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匍匐在漢軍斥候的腳下,親吻著漢軍士兵沾滿了泥土的馬靴。
劉凌帶著人離開了那個小村落,除了那塊掉在地上的滷牛肉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並不是劉凌殘忍沒有同情心,留下幾百斤糧食幫這些牧民渡過青黃不接的春天其實不算什麼,但劉凌沒打算那樣做,誰也不知道漢軍此行會不會如預計中順利,留給契丹人幾百斤糧食,或許最後時刻也是漢軍士兵的救命口食。
這是一個不算殘忍的選擇,也不會影響劉凌的心境。
在他看來,這些牧民再可憐,也不如自己麾下計程車兵重要。他不是善人,不是偉人,可以說他甚至很狹隘,很卑鄙。因為,如果看到這些災民換一個地方,在河北,在江南,劉凌做出的選擇都不會和今天一樣。
那個老婦人說如果馬足夠快的話,再有七八天就能到達臨潢府。
劉凌這次帶來的六萬精銳,雖然不都是騎兵,但是每個人都有馬。如修羅重騎,狂屠重甲這樣的精銳隊伍,每個人甚至有三匹馬。但大軍行進不是單人獨騎的狂奔,所以按照推測,再有最少十二天最多半個月才能到達遼國上京。所以,劉凌不覺得自己沒有留下糧食的行為很殘忍,從幽州到上京來回要走兩個月,糧草就算足夠也要省著用,因為誰也不知道這茫茫草原上會有什麼危險。
六萬大軍,一萬輔兵,上千輛大車,還有上萬匹駑馬馱載著的糧食,是七萬人最少要吃三個月補給。
就這樣,又走了十天。劉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