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吃了早餐後,去結賬取轉院病歷。她就此在蔣父病房裡待著陪公公說話。
“爸。”蔓蔓想了想,終於啟口,“阿衍以前是不是去參加過長江搶險?”
“是啊。你聽阿衍說的?”蔣父挺奇怪她怎麼突然提這事。
“他脖子後有條疤。我問他是怎麼受傷的,他沒有說清楚。而這裡的院長說自己曾經救過阿衍。爸,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蔣父在聽到說王院長自稱救過自己兒子,立馬警惕了起來:“是嗎?難道是那時候的衛生隊隊長?”
“爸?你知道是什麼人救了阿衍嗎?”雖然他哥說在那時候和她碰過面。
“阿衍自己被那棵倒下的木樁給砸到的時候,因為是突發,從後面襲擊,阿衍自己都不知道。是當地的老百姓好心將他送到了部隊的醫療站。”
“當地的老百姓?”
“說是老鄉送的,但我去到那裡時一個老鄉的人影都沒有見著。在那個時候,人救人,互相救,都沒有人計較。”
是這樣,在那種到處要救災的場面,誰分得那麼清。
從蔣父口裡或許問不出什麼,她卻是沒有想到她和蔣父這些話,被剛好來到門口的老公都聽見了。
手停在門把上,胸膛裡的心突突突地跳。
那種時候他救人,別人救他,都是很正常的事。若不是蔣玥當著他老婆的面居然說自己是當年救了他的人,他都只把這事擱心裡。這種話,真虧了蔣玥能當著他的面說出口。他蔣衍不是傻的。當初他獲救後,四處打聽過是誰救了自己。每個人都說是幾個老百姓發現他把他抬過來的,絕對不會是軍人。蔣玥那時候已是個軍校生了,而且是蔣中海的女兒,總有人能認出來的,怎麼可能冒充得了。
後來,他在抗險救災勝利後,治好傷回過那地方,被他找到其中一兩個當事人的老鄉。都說是一個外地女孩最先發現他的,說是短頭髮,沒戴眼鏡,挺普通的一個女孩子。
這可真是難找了。外地的,不僅是外地,而且是隱瞞了姓名。
找不到,不代表他沒有把這個救命恩人放在心裡。
至於找到後,做什麼,他都想好了——謝謝,很感謝。
但如果救自己的人,是自己老婆?
驀地,從裡面的對話聯想到的一個念頭閃過腦海,秀挺的英眉,沉凝的星眸,流淌的羸光,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情愫。
已經不止是感激,感動,謝恩,而是——命運。
真是自己老婆嗎?
若是自己老婆,昨晚老婆與大舅子的話,意思是老婆把救他的事給忘了?
複雜的滋味,在心間裡頭回蕩。
不管怎樣,老婆這兩天奇怪的言行舉止有了答案。
“蔓蔓,門外有人。”蔣父的警惕性還挺高的,發現了兒子站在門口。
蔓蔓疑問地走過去開門,看到老公站在門口,吃愣:“你怎麼不進來?”
“我剛要開門。”敷衍了過去,有些無措地擦著手的蔣衍,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兒,卻是開始在回想以前根據老鄉描述那個存在他心裡的影子。
短頭髮?
沒戴眼鏡?
“蔓蔓。”老婆的頭髮,自第一次他看到她,就是到肩部以下,平常紮了條規規矩矩的馬尾,偶爾挽成個髮髻,短頭髮是什麼樣子他真沒想過,“你剪過頭髮嗎?”
蔓蔓幫老公關門,回身聽老公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問話,愣:“我頭髮怎麼了?”
“不是,我想問你之前有沒有想過剪頭髮。”好不容易找到個藉口。
蔓蔓是沒有想到那個救災的時候的事,因為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止一次剪過短頭髮:“小時候,嫌麻煩,就沒有留長髮。你覺得我留長髮不好看?”
“不,好看。”蔣衍驚的是,老婆真是有剪過短髮。
“你想我剪短髮?”蔓蔓摸著自己的馬尾,認認真真與老公說,“我聽初夏說了,說孕婦最好在生產前剪短髮,不然,在坐月子的時候,很難打理頭髮的。”
“是嗎?”蔣衍再驚,自己的問話居然歪打正著了。
“怎麼,你不是因為這個問我?”迷惑的月牙兒眼,蒙上一層誘人的懵懂的霧,甚是迷人。
蔣衍知道,老婆不戴眼鏡,都是可以看得見東西的,只是平常都不願意摘下眼鏡。非要摘下眼鏡的時候,除了睡覺,就是洗澡。按照這個推斷,當時遇到發大水的時候,老婆很有可能取下了眼鏡方便行動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