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又不在軍事險要上,所以一直以來很少受戰火摧殘。或者因為從這裡走出的名人奇士太多,就連戰爭也不願意毀壞它的歷史。總而言之古老的城市幾乎是被原封不動地保留下來。新鮮的血肉在舊有的骨骼上生長,塑造出同從前不一樣的雍容美麗。不過舊日時光卻沒有被完全拋棄。
老葛城被新生的繁華隔開又融合,舊城分為了三個部分。南邊屬於原本的下城,就是劉雲帶泉源買過早點的地方。古舊的街樓與院落只被保留了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數被改建,民國的建築風格還隱約能夠從中辨析,但更多的是四十五十年代特有的水泥鏤花小圍欄,小碎花玻璃。這是曾經在那個革新的年代嶄露頭角,但卻飛快地衰老、將要被漸漸遺棄的地方。
北城與西城連成一片。西城是舊日的居民住宅,鬧區集市。古老的建築多被保留,很多都捐獻出來做了這個城市的民俗歷史等等博物館。三條重新修繕過的舊式石板步行街瀰漫著時光的馨香。百年聲譽的老店鋪仍舊在這裡生存,那是個人文歷史氣息濃郁的旅遊區,原住民卻仍舊保持著他們寧靜祥和的步調。而北城門附近在往裡的地方,就是舊時達官顯貴的宅邸群落。安靜、陳舊、排外。即使在那塊最好地段上漸漸也立起了一些新式風格的建築,卻仍舊改變不了那種守舊的生硬固執。
時至今日,居住在北城的住戶其實已經不多。族系的衰敗與沒落是非常平常的事情,真正肯守住舊日榮光不放的舊族早就稀少,只剩下一些曾經龐大的族系還在支撐北城頹敗的傲骨。很多建築被賣出,成為了新生代富人們精心改造的別墅。園林被保護起來,與居住區隔離開。
北城的面積已經小之又小,退縮至遠離北城門的秀山腳下。不過北城門仍舊是種高高在上的代稱。
陳家就在北城有一座祖宅。在動盪的年代中曾經被徵收,後來又以微博的價格購買回來。距離宅院有一段距離,位於舊銀行街的地方也有一棟屬於陳家的公館洋樓,泉源的父親一家就住在那裡。往下走一些的一整條街道上都是租界風格的建築。開著一些高階的私人會所,高檔品店鋪,剩下的就是富人們的私宅。
整個街道並不熙攘,行走的都是些靚麗俊俏打扮時髦得體的男女,這地方是城市裡最金貴的區域。
車程大概是半小時。
一路上都是些豪車在駛進駛出,計程車倒也不是沒有,不過公交站就確實銷聲匿跡。
泉源付了車錢,提著在路上遇見的大板車移動攤點購買的文旦走在這樣金貴的街道上。不施粉黛,衣著樸素,看起來有點格格不入。不過探究她的目光倒是不多。在這裡出入的人大多數不僅有錢有勢,還有值得誇耀的家族歷史。即使是商人也要套上一個儒字,風度翩翩,身上一點都沒有銅臭味道。
她在附近酒莊包了一支紅酒,沿著一條兩邊栽滿玉蘭樹的岔道向裡走了大約十分鐘,就到了陳家公館。
按門鈴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點差五分。
等到泉源走進大廳恰好是三點鐘。
聽到動靜出來迎接的陳伯準備接她手裡的禮物。
泉源把文旦塞到老人手裡,說:“秋天喉嚨幹,這個拿去泡蜜柚茶喝。”
雖然沒有精緻的包裝,但文旦清香甜美的味道已經瀰漫開。
泉源的後母從樓上下來,拉著泉源坐到會客室裡。
維多利亞風格的傢俱是真正的古董,雖然看起來名貴舒適,但讓泉源完全放鬆不下來。她不會忘記自己年幼時候在這裡看起來富麗堂皇的家裡究竟遭受過怎樣的羞辱與唾棄。正是在這個會客室,她的後母——第一任,對她冷嘲熱諷,言語裡都是對她的出生以及對她母親的侮辱和鄙夷。這場令年幼的泉源羞憤難當瑟瑟發抖的教訓源於她不小心把果汁倒在了名貴的椅面上。繼母對她深蹙眉頭,在她細小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然後厭惡地告訴她這套椅子上面覆蓋的面料都是維多利亞時期真正的手繡古董,如果弄髒了無論是清洗還是更換都無比麻煩。
泉源穿著漂亮的絲綢小裙子,在炎熱的夏季午後裡像是一朵誤開在冬季的小花。
她的親生母親也來源於書香門第,身上的氣質清貴優雅。泉源從不知道女性會有這樣殺人不見血的惡毒。前來做客的太太阿諛奉承,表面上勸導泉源的繼母不要太生氣,話裡話外卻暗含著私生女上不了檯面的意思。那些話聽就像是一根根小針扎進泉源的耳朵裡。她原本是個清澈無垢不知世事的孩子,好不容被父親接回家,心裡滿盛著嚮往與歡喜,但後母把她快樂的心摔進了塵埃。
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