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層布終於被揭開。含在史太師眼眶的淚珠在剎那墜下。他猛然抱住頭，悲愴地退了兩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痛哭道：&ldo;我兒……&rdo;即使馮古道心中知道這兩父子平日裡沒少做天怒人怨的事情，但在此時此刻，心中也生不出幸災樂禍之心。再壞的壞人，也有一絲良心未泯處。薛靈璧嘆氣道：&ldo;太師節哀。&rdo;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史太師便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跳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他道：&ldo;為何我兒的頭會在你手裡？&rdo;薛靈璧道：&ldo;兇手將它放在本侯睡房的桌上，本侯也是剛剛回去才發現的。&rdo;馮古道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滿臉坦然。史太師咬著牙根，雙眼瞪得像要吃人，&ldo;你認為老夫會信你這種鬼話？&rdo;&ldo;太師如此想，無異於成全了兇手一片用心良苦。&rdo;薛靈璧道，&ldo;相信以太師之智，絕不會做親者痛，仇者快的糊塗事。&rdo;&ldo;老夫不知道什麼親者痛，仇者快！老夫只知道我兒的人頭在你手上！&rdo;史太師抱著頭的手不住顫抖，上半身微微前傾，好像隨時會撲過去。馮古道不動聲色地插在兩人之間，用身體半擋住薛靈璧，衝史太師低聲道：&ldo;太師，若是侯爺做的，又怎麼會將人頭交出來？&rdo;史太師一手抱頭，另一隻手猛然抬起，朝他的臉揮過去。馮古道下意識地縮頭。但是史太師的掌卻遲遲沒有落下。薛靈璧抓著他的手腕，強硬地放下，&ldo;太師，夜深了。恕本侯不再招待。請！&rdo;史太師的手掌在身側慢慢攥成拳頭，眼中滿是惡毒憤怒，半晌才恨恨轉身朝外走去。 馮古道看著他的背影，擔憂道：&ldo;侯爺，只怕太師會將這筆賬強加在你頭上。&rdo;&ldo;放心。他不會。&rdo;薛靈璧老神在在道，&ldo;他看我不順眼已久，所以剛才才會失態。等回去睡一覺腦子清醒之後，明天就會帶著禮物上門賠罪了。&rdo;馮古道聽他這樣說，緩緩鬆了口氣道：&ldo;若真是如此就好。&rdo;薛靈璧道：&ldo;你很擔心？&rdo;&ldo;此事多多少少算是因我而起，若是連累侯爺，我於心難安。&rdo;馮古道這句話說得真心實意。若非薛靈璧將此事扛上身，史太師絕不會與他善罷甘休。&ldo;我不怕被你連累，我只怕……&rdo;薛靈璧凝視著他，自發地收了後面半句。馮古道尷尬一笑道：&ldo;侯爺怕我不爭氣，給侯府丟臉？說起來，我請了好幾日的假，明日若再不去戶部，只怕要被除名了。&rdo;&ldo;說得也是。&rdo;薛靈璧收回目光，&ldo;既然要去戶部，便快去歇著吧。&rdo;馮古道應聲，轉身要走，卻聽他又緩緩道：&ldo;等等。&rdo;馮古道一怔回頭。薛靈璧想了想道：&ldo;在史太師登門之前，你還是留在府裡吧。&rdo;馮古道道：&ldo;侯爺不是說史太師一定會登門賠罪？&rdo;薛靈璧道：&ldo;世事總有意外。&rdo;而有些意外的後果，是他極不願承擔的。馮古道眼瞼低垂，掩去眼中的複雜，默默告退。此刻外頭月光大放，天地非黑即銀。他望著天上明月，努力將雜亂的思緒排出腦海。無論過程如何，人頭之事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至於將來……且留待明日再煩惱吧。 撲朔有理（五）翌日清晨，史太師果然派人送厚禮登門致歉。薛靈璧閉門不見，只是讓宗無言出面收了禮，算是一頓鞭子一顆糖，回覆得不冷不熱。至晌午，馮古道被請去一道用餐。飯後，薛靈璧將史太師送來的東西放在茶几上把玩。馮古道見他將一盆白玉芙蓉愛不釋手，不由笑道：&ldo;看來太師很擅長投侯爺所好。&rdo;薛靈璧道：&ldo;你可知我為何喜歡它？&rdo;馮古道目光移到他手中芙蓉上，眸色微沉，眯著眼睛笑道：&ldo;羊脂白玉，潔白無暇，晶瑩剔透。兼之玉匠雕工出神入化，將這朵芙蓉雕琢得栩栩如生，可謂是上品中的上品。侯爺喜愛它實在是人之常情。&rdo;薛靈璧道：&ldo;你若是喜歡，我就將它送給你。&rdo;馮古道受寵若驚道：&ldo;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怎麼敢讓侯爺割愛。&rdo;薛靈璧將白玉芙蓉放在桌上，&ldo;我喜歡的並不是這塊玉，而是這塊玉的意義。&rdo;馮古道故作沉思，須臾恍然道：&ldo;侯爺人品高潔，自然喜歡無瑕之物。&rdo;薛靈璧頗覺無趣，揮手道：&ldo;我既然送給你，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