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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子安為他掖著被:“哼,和先生不能講道理。這是先帝和我說的,他說講道理,講不過先生,只能硬來。”

孔明望著他,微微眯著眼睛:“你學得很像了。”

子安撇撇嘴想站起來,卻被孔明伸手拉住,子安回身看看他,孔明卻平靜地笑著說:“謝謝,子安。”

子安忽然覺得心裡被個什麼東西攪了一下似的。剛想說些什麼,丞相又緊緊手:“睡半個時辰,記著,半個時辰。這是丞相的命令,畢竟,你不是先帝。”

儘管一回到漢中,就有人告訴孔明,驃騎將軍李平已經於旬日前悄然進京。孔明就已然猜度到他離開的原因。但是,當費禕一臉的猶豫,遲疑著不敢開口地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一股無名的怒火還是從丹田升騰了起來。

“……是,”費禕舔舔嘴唇,大袖子不安地晃動了幾下:“李正方確實是向陛下進言說,糧草頗豐,早已運往軍前,卻不知丞相因何退軍,怕是要……要誘敵深入。”

孔明兩手扶著案簷,唇弓緊緊抿著,眼睛也緊緊地閉上。面色青裡透白。整個兒的大廳中,死一般的沉默。

“楊儀”。孔明開口了,聲音彷彿是從冰凌中冒出來的一般。楊儀小心地上前應了一聲。

孔明沒有看他,仍舊閉著眼,輕輕搖搖頭:“把那些東西,與費司馬取來。”

楊儀略一思索,便回身走了。少時,便捧著一個青色的公文袋回到廳上,送到費文偉的面前。

費禕看看公文袋,又看看楊儀,最後把目光重又落在丞相身上。

孔明輕嘆了一聲:“唉,文偉一看便知。”

費禕這才從楊儀手中接過,輕輕開啟,馬上,十分醒目的“驃騎將軍”的硃紅印跡便跳入眼中。他急忙展開細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猛地將這些書信啪地合起來:

“丞相!這李正方軍前失力,竟然在陛下面前誣枉丞相,壞了國家大事,當真可惡!可殺!!”

孔明長嘆一聲,撐著案子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唉,身為社稷之臣,竟然如此挾私亂政,我季漢何日可興?”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是頹喪的,一點也不像那個剛毅果敢談笑風生的丞相。

費禕感慨地望著孔明,“丞相,將此書信送承陛下,重治李平之罪。”

孔明轉回身,踱到長視窗,秋盡了,窗外的梧桐正大片大片地掉落桐葉。一片索然蕭條。

“陛下那裡……”孔明長長吸了口氣:“文偉還要善加指點,君臣失和,互相猜疑,國將不國矣……”

費文偉好像沒有聽懂孔明在說些什麼,思慮了一會,忽然明白了:“丞相放心,禕定會盡力輔佐陛下的,這件事,丞相就放心吧。”

孔明回過身點點頭,冷峻的面上有了些笑意:“文偉,還要辛苦你,事不宜遲,速回成都,與陛下善言申意,再不可重蹈覆轍。”

“是,丞相,我這就動身,”說著費文偉又抬起頭:“丞相,我到這裡才聽人說,丞相貴體欠安,還請丞相多多保重,早返成都休養。”

孔明無奈地笑了笑:“嗯,我將大軍屯紮漢中,本想回成都面君,可是,醫官卻讓我在此再調理一段時日,待稍有氣色,立即回京。”

費禕一揖到地:“丞相還要自惜。我先行一步,在成都待丞相還朝。”

一連幾天,子安都顯得很高興。忙裡忙外,嘴裡還時不時地哼上幾句野腔無調的小曲。

孔明倚著床頭的靠枕,放下手中的軍簿,唇角蘊了一絲笑意望著他,子安沒有察覺,用一塊細布仔細地揩著案前架上磊的滿滿的書冊。卻突然發覺,屋裡的氣氛十分異樣,不禁抬起頭,正對上孔明饒有興味的目光,不禁嘿嘿地傻笑了幾聲:“擾了先生,子安該打。”

孔明放下簿冊:“什麼事這麼高興?是翔兒來信了麼?”

子安咧著嘴搖搖頭:“那個小子,哪裡像瞻公子那麼懂事。我不在家,他娘說他都快玩瘋了。掏泥鰍,捉蛤蟆,快不認識我這個當爹的了。”

孔明輕輕笑了笑:“唉,子安,都怨我,連累得你總不能回去陪陪他母子。”

子安走過來立在孔明的榻前,重為孔明掖掖被子:“他們孃兒倆個跟著夫人,我放心,回去幾天,也沒有什麼意思,還是在先生身邊,我反倒踏實些。”

孔明拍拍他的手,“這次一定住得長一些。”

子安笑著點點頭,轉身欲走,忽又回過頭對孔明說:“哎對了先生,你想知道我這幾天為什麼這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