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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我準允,他便將那個進宮不過半年的小宮女拉去慎刑司施了仗刑,待我聞訊趕至,女孩已然奄奄一息,當夜不治。我一怒之下,顧不得可會得罪客太后,將這越俎代庖的奴才拖去重打二十大板。事後他雖是懷恨在心,可我到底是先帝爺最寵愛的皇女,當今聖上亦對我極盡縱容,故此之後,他驟斂惡奴的嘴臉,百般討好。可背地裡,許亦像其他宮人那般,譏諷我倚仗美色,引誘兄長背倫,以令失了父皇垂憐的自己在宮裡謀得一方苟延殘喘的棲身地。僅一瞬,鄙夷自他眼底掠過,可惜被我窺個正著,漸揚起唇,諱深冷笑。他見狀,微是一怔,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又令我挑到刺兒,忙是垂眸,面露懼色。

“薛公公怎生也是宮裡的老人,當是知道自做主張的奴才,可不討主子喜歡。”

我慵聲淡說,冷笑漸深。這個狗仗人勢的奴才這般惶恐也是自然。朝野皆知當今聖上對德藼親王青眼有加,縱有太后作保,只要我一個御狀告到皇上面前,保準他吃不了兜著走。只是我不屑為之,只因視茈堯焱為洪水猛獸,即使相貌與蒼秋如出一轍,每每相見,仍覺髒了自己的眼。可那男人似是渾然未覺我的厭惡,近月來,後宮諸妃的牌子沒翻幾回,反是隔三差五往我這永徽宮裡跑,無端給我惹來眾娘娘的嫉恨不說,我和他之間所謂的亂侖姦情經由想象力異常豐富的宮人之口,亦是越傳越離譜,更有甚者……

我斂容,冷睨了眼薛公公身後的兩個小太監。

狐假虎威的師傅,自不可能帶出高明的徒兒。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其他宮人面前說三道四,我尚可聽睜隻眼,閉隻眼。可前些日子,螢姬作陪,與我在御花園裡賞菊散心,在條小徑,不經意聽見這兩個小太監冷嘲熱諷「雲霄」不過是個好美色的匹夫,更笑說與其身後做了王八羔子,不如在世的時候,遵從聖意,也不會落得慘死異鄉的下場。如若只是我一人被他們說長道短,反不會放在心上。可那日被侮辱的人是我無辜枉死的丈夫,若非螢姬苦勸我莫要和他們一般見識,興許這兩個小太監已然步了我寢宮裡那個小宮女的後塵,讓我喚了人拉去慎刑司仗斃。

「殿下尚未如願,斷不能為了這兩個嘴濺的狗奴才,髒了自己的手。」

彼時察覺我起了殺念,螢姬竭力苦勸我莫要因小失大,落人口實,道是德藼親王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而見冤家路窄,被我撞破他們搬弄是非,兩個小太監亦然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原本我怒不可遏,已失理智,可乍觸映在螢姬眸裡的兩道冰封三尺的冷戾眼神,驀然警醒,最後狠狠給他們一人一個耳刮子,以作詆譭我丈夫的代價。亦在那時,望著他們連滾帶爬,倉皇逃走,我方意識進到深宮內院之後,心境已起微不可察的變化。

即使往日侯府中人亦是極重規矩,可遠不及等級森嚴的皇宮,動輒三叩九拜,行禮問安,乃至我不過想個事情,皺了皺眉,隨侍在側的宮人如臨大敵,揣揣不安。對此我雖是啼笑皆非,可仿是潛移默化,即使須臾而過,處置兩個小太監的時候,我理所當然地妄起殺念——權力使人腐化,果如我前生聽聞的一句名言。就是清白如紙的小官,一旦位高權重,若無足夠的定力,抵禦接踵而至的誘惑,便會彌足深沼,真正成了德藼親王的我亦然。意欲奪嫡,我斷不可能保有一雙乾淨的手,乃至犧牲無辜。可確如螢姬所言,沒必要的殺戮,能免則免——除非,他們成了阻我奪位的絆腳石……

秋日寒峭的晨風拂面而過,我微感瑟意,轉望跪在道旁的太監宮女:“都起來吧。”

自從進宮後,每見這群唯唯諾諾的年輕宮人,眼角便會反射性地抽上一抽。望著他們大氣不敢喘一下的怯懦模樣,終是忍下莫名的無力感,佯作冷淡:“本宮下朝後,也不必特意候迎,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少來惹本宮眼煩。”

並非我掌了權,食髓知味。看著年輕宮人如蒙大赦,鳥作獸散,我和螢姬對望了眼,無奈苦笑。

許是歸女御薨逝後,未有後妃入主永徽宮,只須日常清潔保養,無須八面玲瓏的老道宮人在此當差。故而我進宮的那會兒,永徽宮裡的內侍清一色職場新人,循規蹈矩,老實本分。且是匪夷所思,除了往日侍奉過茈承乾的婉朱,其餘宮人見到我和顏悅色地對待他們這些「卑賤奴才」,既未受寵若驚,更沒可能寵辱不驚,一旦主子擺出和善的笑容,惟恐避之不及,直待那天我大發雷霆,嚴懲平素媚上欺下的薛公公,往日被首領內監指著鼻子痛罵的他們沒有大快人心倒也罷了,反而齊齊瞅著滿臉慍怒的我,面露釋色,儼然「好象還是這個發脾氣的嬌縱親王實在」的欣慰眼神令我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