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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便將淡青色的床幃放下,自己矮身坐在床沿。

他彎腰脫去緞靴,手指在腰間扯動幾下,將束絛並外袍一起除了,置在塌前一張擱椅上,又接著解開長衫。

葉孤城睡得很早,因此當燈盞裡原本就不多的油燃盡後也只是戌時。屋子裡極靜,只聽得房外雨線擊在窗欞上的沙沙聲,青帷帳裡沉寂一片。

一直合著的眼忽地睜開。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逐漸來得近了,徑直在門口停下。葉孤城並不動,仍是靜靜躺著,目光透過薄軟的紗帳看向外面。

“原本不該攪擾城主清夢,只是小的主人有命,不敢不從。”來人語氣裡透著謙卑,“南王世子有請城主一敘。”

眉峰聳動,復又緩緩重新舒平。葉孤城抬起上半身掀開帳子,一雙腳已穿進靴裡。門外人聽見房中悉悉索索聲響起,忙賠笑道:“客棧外馬車已經備好,城主請。”葉孤城披上外袍,心中主意已定,手上自顧束著腰帶。一道閃電掠過,映得屋子雪亮,現出他嘴角噙著的冷然笑意。

一路無語。馬車行到一處街面便緩了速度,只聽來人在車外道:“城主請移步,世子已等候多時了。”說著,就有撐傘的美貌婢女上前輕輕揭開車簾。裡面男子也不看她,身形微動,一雙腳便踩在地上。周圍人只覺眼前一恍,白衣人已飄然踏進大門。

“雨夜冒昧求請,城主見諒。”南王世子不過二十一二模樣,容貌英挺,舉止斯文。頭上勒著赤金束髮平頂冠,身穿寶藍色灑花滿繡錦袍,腰中圍著條鸞帶。不見奢華,唯覺貴氣逼人。

屋角牆壁前立著兩排銅盞,十餘支二尺來長的紅燭盛在裡面,照得廳中燈火通明。一班樂女隱在屏風後,渺渺絲竹聲便繞得滿廳。兩張描金桐漆小案對面安置,上面設著各色時鮮果餚。白衣男子容色清冷,筆直跪坐在案前,雙手隱在袖中。“何事。”

世子似是知他秉性,倒也並無不悅,笑道:“月前家父遣人至白雲城,卻聽聞城主閉關,不能見客,甚為可惜。前些日子知道城主出遊,便派在下前來一敘。城主劍法絕世,但求執弟子禮;奉師道以侍。”

葉孤城眼光微微一抬,直射在對面人臉上。世子只覺眼角突地一跳,彷彿針刺一般。這感覺轉瞬即逝,恍若什麼也沒有發生。葉孤城眉目間神色疏離,語氣聽不出情緒變化:“我的劍,你學不來。”

世子雖料到事情未必順利,卻也不想會被一口拒絕。但他豈是尋常人,一滯之下又轉上笑容道:“城主何必拒人千里。在下雖不才,倒也學過幾年武藝,授我劍法的人說我資質雖非美材良葩,卻也算得中上,不至粗陋。”葉孤城如何不知這兩父子真實意圖,當下只在心底冷笑,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只道:“你且舞一回劍來。”世子見他鬆動,不由露出喜色,雙手一拍,底下人便捧了把式樣古色的的長劍奉上。

“此劍名喚‘含光’,雖非名品,倒也算得一把寶劍。”世子就下人手上按著劍身,右手猛然握住柄端。“城主見笑。”一聲錚鳴,拔劍出鞘,帶出一片銀光。

但見藍影閃動,須臾間,廳中光線已黯了許多。牆壁右排銅盞中,八根紅燭紋絲不動,燭焰卻已齊齊滅了,嫋嫋升起幾股青煙。世子回身返席,重新坐定,微微笑道:“拙技不堪入城主眼,見笑,見笑。”口中雖這樣說,神色卻分明有些自得。葉孤城並無言語,只將雙手從身側緩緩抬起,置於膝上,身體輕微向前。

他已動了。

所有人只覺眼前一花,還未看得清楚,葉孤城已重新坐回案前。世子一楞,正待說些什麼,堂中卻陡然間光線全滅。黑暗中只聽嗆啷嗆啷刀劍撞擊聲響成一片,‘保護世子’聲此起彼伏,夾雜著女人驚惶的尖叫。

“都退下!來人,掌燈。”南王世子的聲音隱隱傳出,不多時,十餘名婢女持燈籠魚貫入內,廳中復又明亮起來。

白衣男子神色如常,穩穩坐在案前。

世子忽然起身,幾步走到左排銅盞跟前,把眼往裡一看。只一眼,他的臉色已變了。

葉孤城適才一劍,堪堪削斷了八根蠟燭的燈芯頂端,卻因他速度之快,力道拿捏之精,仍短時間內停留在燈芯上,直到葉孤城旋身返席後,才頹然落進蠟油當中。

劍技如斯。

十。 驟雨

南王世子緩緩舒出一口長氣,轉過身來。“城主神技。”

“夜間雨急,借傘一用。”

葉孤城眼望堂外,撩開袍角起身。“劍法上若有不明之處,可來問我。”他雖不願與這父子有所牽扯,但畢竟南王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