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有,我們搞野外的,工資比較高,還有野外津貼。我有存款——,你先拿去還——帳,以後我每個月都可以給你三十到五十塊錢——,應該夠了吧?”
她很不喜歡他這個樣子,好像他工資高就很了不起一樣,就居高臨下地看她,要救濟她。她高傲地說:“你工資高是你的事,我不會要你的錢的。”
“你——就算我借給你的,不行嗎?以後你——工作了再還?”
“我以後哪裡會有什麼工作?”她譏諷地說,“我爸爸又不是高幹,還能給我找個野外的工作不成?我下了農村就不準備招回來了。到時候,不用我媽給我口糧錢就不錯了,哪還有錢還你?”
“沒還的,就不還,反正我也——用不著這幾個錢——,你別固執了,你為了幾個錢,把自己弄傷了,一輩子躺在床上,不是更糟糕嗎?”
她聽他說“為了幾個錢”,覺得他很瞧不起她,把她當個愛錢如命的人。她沒好氣地說:“我就是為了幾個錢,我就是個庸俗的人。我寧可在外面做零工受傷、累死,也不會要你的錢的——”
他好像被她一刀刺中了心臟一樣,再說不出什麼,只低聲說:“你——我——”
他“你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只可憐巴巴地望著她,使她想起以前養過的一隻小狗,被打狗隊的人抓住,綁了嘴,叫不出來,也是這樣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好像知道被抓走就是死路一條,在祈求她救命一樣。
山楂樹之戀(12)
過了兩天,大嫂回來了,家裡又安靜了。秀枝的“臉”也不來了,老三隊上那天也要開會,沒時間過來。晚上,大嫂帶了個同事田老師來請教靜秋,問男人的毛褲怎麼織前面那個開口。
靜秋知道那個開口怎麼織,但田老師不僅問靜秋怎麼織出一個口,還問她那個口要織多高才方便她丈夫解手。靜秋是從別人那裡學織那個開口的,織的時候,從來不去細想那開口是幹什麼的。現在田老師一說“解手”,把她鬧個大紅臉,慌忙說:“乾脆我幫你把這點織了吧。”說完就快手快腳地幫忙織起來。
田老師一邊等她織那個口子,一邊跟大嫂聊天:“朱惠,秋丫頭實在是太能幹了,人又長得漂亮,難怪你婆婆這麼上心地要把她說給你家老二——。秋丫頭,就嫁給老二吧,你嫁這裡來了,我們織毛衣就方便了,隨時可以來問你——”
大嫂說:“你別亂說了,人家秋丫頭臉嫩。”大嫂試探說,“秋丫頭是城裡人,吃商品糧的,哪裡瞧得起山溝溝裡的人?像秋丫頭這樣的,肯定要嫁個城裡人,你說是不是?秋丫頭?”
靜秋紅了臉,只說:“我還小——,根本沒想這些事——”
田老師說:“要嫁城裡人?那我有個主意,在勘探隊找一個,他們裡面有城裡人。到時候,秋丫頭嫁的是城裡人,我們又有人幫忙織毛衣,兩全其美。”田老師想了想說,“我看那個小陳就不錯,會拉手風琴,跟秋丫頭蠻般配的。朱惠,小陳老往你家跑,一定是在打秋丫頭的主意——”
大嫂呵呵笑:“你眼睛還蠻尖呢。以前因為我跟他提過秀枝的事,他就躲著不上我家來了。可現在跑得好勤,差不多天天來。”
靜秋聽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只希望她們是開玩笑。
田老師說:“那你媽不是急得要命?這麼好的一個丫頭,本來是要說給自己兒子的,搞不好卻被一個外人奪去了。”
大嫂笑笑說:“不會的,秋丫頭鐵定是我們家人,人家小陳家裡有未婚妻的。”
靜秋只覺得腦子嗡的一響,以為自己要暈倒了,哪知不僅沒暈倒,反而象飛到了半空,看戲不怕臺高一樣地望著自己,幸災樂禍地想:“靜秋,你一天到晚說‘要樂觀地對待一切’,現在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大嫂跟田老師兩個人唧唧咕咕地講,時而笑一陣,靜秋也適時地跟著她們笑。但她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小陳在家裡有未婚妻的。”
她就一邊飛針織著毛褲,一邊聽大嫂和田老師說話,最後的結果是那褲子的開口織了不知道有多長,而她們說的話卻一句沒聽懂。一直到田老師想起要回去了,才拿過毛褲來看,發現那口子織了一尺來長了。
田老師忍俊不禁:“呵呵,這下我丈夫解手方便了,跟開襠褲差不多——”本書{炫…書—網}提供下載
靜秋難堪得要命,當即要拆掉重織。大嫂對田老師說:“我看不用拆了,你回去用針線把多出來的口子縫上就行了——”
田老師說:“就是,織了這麼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