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型時鐘嗡嗡聲,如此而已……
……即使那樣,我的意識仍很清楚,可以清楚感覺出陰沉沉的黑暗環繞房間外部,而且無限綿延。
……不是夢,確實不是夢。
我跳起來。
……跑近窗前,望著磨玻璃的平面,想看看映現在玻璃上的自己,試圖喚醒某些記憶。但是……沒有用!磨玻璃上映現的只是毛茸茸如惡鬼般的影子。
我轉身,跑向床鋪枕頭旁的入口房門,臉孔貼近只有鑰匙孔是開著的合金門鎖。但是,門鎖片上卻未映照出我的臉孔,只反射昏黃的光線。
……我尋找床腳,掀開被褥看,解開衣帶、翻看和服內側,別說是我的姓名,連一個縮寫字母都沒有發現。
我呆然楞立。我依然是身處未知世界的未知的我,依然是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我。
就在這個時候,我開始發覺自己彷彿被抓住衣帶、垂直向下掉落到某個無限的空間,隨著從內臟深處湧出的戰慄,我忘情的大叫。
那是帶著金屬性質的尖亢聲音……可是,聲音尚未讓我回想起過去任何事之前,已經被四周的混凝上牆吸收,而消失了。
我再度尖叫。……還是沒用。聲音一陣劇烈波動,旋轉、消失之後,四面牆壁、三扇窗戶和一扇門,仍舊更深沉的的靜寂。
我想再尖叫。可是……聲音猶未發出,就已經縮回咽喉深處。我害怕每次尖叫後那種靜寂的恐怖……
我的牙齒開始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膝蓋很自然的顫抖。即使這樣,我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好難過,喘不過氣來。
不知不覺,我開始激喘。想叫也叫下出來,在似有若無的恐怖籠罩下,我呆立在房間中央喘息。
……這裡是監獄?還是精神病院
愈想呼吸愈急促,聲音有如狂風在深夜的四壁迴響。
不久,我的神志逐漸模糊,眼前一片漆黑,同時僵硬的全身冶汗直冒,仰天倒下——幾乎快要倒下,我不由自主絕望的閉上眼……可是,猛發現自己仍有如機械般站立著。我用力睜開雙眼,凝視著床鋪後面的混凝上牆。
因為,我聽見混凝土牆後面傳來奇妙的聲音
……那確實是年輕女人的聲音,聲調沙啞得無法辨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不過,深層的悲哀、沉痛的迴響卻透過混凝土牆清晰傳人耳中。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請你再一次……聽我的……聲音啊!”
我愕然,全身縮成一團,忍不住再次回頭望向背後。明知道這個房間裡除了我以外並無別人……我凝視著女人聲音滲透出來的混凝土牆。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隔壁房間裡的大哥……是我,是我呢!你的未婚妻……我……請你再聽一次我的聲音……請你聽著、聽著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
我的眼皮撐得發痛了,嘴巴兀自張開,恍如被聲音吸引般向前跑了兩、三步,雙手用力按住小腹,專注的盯著混凝土牆。
那是聽到的人心臟會弔在虛空中的純情叫聲,會讓五臟六腑凍凝至絕望深淵,令人無法忍受的絕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呼喚我……也不知道會再繼續呼喚幾千年、幾萬年,深刻哀怨的聲音。從深夜的混凝土牆另一頭叫喚著我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為什麼……為什麼不回答我呢?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呢!難道你忘了?是我,是我啊!你的未婚妻……你……你忘了我嗎?我和你在一起的前一天晚上……舉行婚禮的前一天晚上,你親手殺死我。但是……我又活過來了,從墳墓裡復活後回到這兒,我不是幽靈……大哥。大哥、大哥、大哥,你為何不回答?你忘記當時的事了嗎?”
我踉蹌後退好幾步,再度睜大眼睛凝視聲音傳來的方向。
……好奇怪的一番話
……牆壁那邊的少女認識我,說她是我的未婚妻。而且……說與我舉行婚禮前夕,被我殺害……現在又復活了。然後,被囚禁在與我隔著一層牆壁的房間,像那樣不分晝夜呼喚著我。她持續叫喊著難以想像的奇怪事實,努力瘋狂地想要喚醒我過去的記憶。
……是瘋子嗎
……還是正常人
不、不,一定是瘋子,是瘋子……豈有這種事?這麼愚昧、不可思議的事?啊,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了。但是,笑意卻凍結在臉上,我的臉部肌肉僵凝了……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