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比在這兒捱餓來得好。我能幹活,能掙錢養活自己。”
“你幹什麼活呢?”
“哦……隨便什麼。”
“打零工?洗衣服?”
。……我猜想。“
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扯謊。
“他們就勸你那麼做!”
“哦……那不太壞……維持生活。”
“聽著,西恩,要是你回到那個家裡去,你就完了。你心裡明白你母親會再叫你到街上去的。記住萊頓醫生的話吧。要是你再去過那種生活,你就會送命!”
“不會送命的。現在我感到很好。”
“你感到很好,那是因為你生活正常,但一見你回到……S”
“嚼呀,誰要回去?除非你攆我走。”
他坐在她的搖椅的扶手上,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的頭髮沒有梳理。“那末相信我,西恩,我決不會遺棄休。只要你願意與我同甘共苦,我就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必須與你的母親和兄弟疏遠。他們會把你毀掉!答應我,為了你自己好,別再去看他們。”
“我答應。”
兩天後,他從濟貧院速寫回來,工作室裡空無一人。沒有晚飯的影子。他發現克里斯廷在母親家裡喝酒。
“我告訴過你,我愛媽媽,”他們回到家後,她抗議道,“我要去看她就可以去。我不歸你所有。我有權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她從前生活中的那種熟悉的、懶散的習慣又恢復了。每當文森特想加以糾正,並解釋她在疏遠他的時候,她就回答:“對,我完全明白,你不要和我呆在一起。”他指給她看,屋裡無人照管,狼狽不堪。她回答:“哦,我懶而無用,我一直是那種樣子,沒有辦法了。”如果他想使她明白,懶散會有何等樣的結果,她就答道:“我不過是個遊民,真的,我將投河結束一生!”
現在她的母親幾乎天天到工作室來,奪去了文森特極為看重的克里斯廷的情誼。屋內雜亂無章。吃飯毫無定時。赫爾曼遺遍遇遏地東跑西走,也不上學了。克里斯廷家務管得愈少,煙就抽得愈多,酒就喝得愈兇。她不對文森特講從哪兒弄來錢抽菸喝酒。
夏季來臨。文森特又外出畫畫了。這意味著顏料、畫筆、油畫布、畫框和更大的畫架等新開支。泰奧函告他的“病人”情況有所好轉,但他們的關係上存在著嚴重的問題。既然她現在身體比較好了,他與那女人該怎麼辦呢?
文森特對自己生活中的一切視而不見,光不斷地作畫。他知道他的家在耳邊嘩啦啦地坍下來,明白自己正在墜入克里斯廷陷足其中的怠情之無底洞。他企圖把絕望埋在繪畫之中、每天早晨,他動手一幅新畫時,總希望這幅畫是那麼地美麗和無懈可擊,能立即賣去,從而自立。每天晚上,他回家時都懷著可悲的認識:離他朝思暮想的精湛技巧,還有十萬八千里。
他唯一的安慰是安東那孩子。他是生命力的奇蹟,他又笑又叫地吞下一切可以吃的東西。他常和文森特一起在工作室裡。坐在角落裡的地板上。他對著文森特的畫派派地叫,然後靜靜地坐著,注視牆壁上的素描。他長成一個漂亮活潑的孩子。克里斯廷愈忽視這孩子,文森特就愈喜歡他。在安東身上,他看到了去冬地的行為的真正目的和報酬。
韋森布呂赫只來過一次。文森特給他看了幾張去年的素描。他自己感到極端地不滿意。
“別這樣想,”韋森布呂赫說,“幾年以後再回過頭來看看這些早期作品,你會發現這些東西是真實的、深刻的。就這樣堅持下去,老弟,別讓任何東西阻擋你。”
最後阻攔他的,是一記耳光。春天的時候,他叫一個陶工替他修盞燈。這商人一定要文森特帶些新盤碟回去。
“可是我沒錢買呀。”
“沒有關係。不息的。帶去吧,等有錢後再給好了。”
兩個月後,他砰砰嗡嗡地敲工作室的門。他是一個健壯的漢子,脖子象頭顱一樣粗。
“你對我撒謊,這算什麼意思?”他問,“你一直有錢的,拿了我的貨卻不給錢,怎麼回事?”
“現在我一分錢也沒有。我一接到錢就付給你。”
“撒謊!你剛把錢給我的鄰居鞋匠。”
“我在畫畫,”文森特說,“我不喜歡別人來打岔。我接到錢後就給你。請走吧。”
“給了錢就走,不給就不走。”
文森特不假思索地把這個人推向門去。“離開我的屋子。”他下逐客令。
那正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