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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演繹其他人的戲劇人生。

那一世,她拍戲的時候去過一片幽深而神秘的古槐林。

從她踏入那片林子,外婆的話就反反覆覆地在耳邊響起。

槐樹生性屬陰,木之鬼者,不祥之兆。

她不信鬼神,加上劇組選址在深林,她也無法旋避。

然後,她遇見了算命先生。

他年紀很大,身子骨卻硬朗,盤腿坐在清寒的山間。

這裡遊人稀少,他賺不了多少錢。

夢境中,她發現她已經看不清老先生的容貌,只記得他有一雙滄桑卻矍鑠的眼睛。

不知看過了多少載春秋更替,世事輪迴。

那一世在戲外,她總共哭過三次。

師傅,外婆,還有她自己離開的時候。

她哭得安安靜靜,晶瑩的淚水無聲地纏滿臉龐。

她走時還有很多遺憾。

她來不及報答恩情,來不及實現人生理想。

也來不及去愛一個人。

……

當心電圖虛弱跳動,逐漸趨於平直的線,場景開始斑駁退散。

她意識逐漸清明,卻睜不開眼,也醒不來。

她解釋不清萬物的規律,輪迴的法則。

但她知道,她前世的前世,真實地重頭來過了。

那本書,也許從另一個角度記載了她過去的世界。

她和沈金一直困惑,為什麼陸靖言會夢見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他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好像無跡可尋,如今她心下了然。

他也許目睹了那場車禍,也看見了她最狼狽,最不堪的模樣。

看見她身為一個失敗的母親,連一個孩子都保護不了的懦弱無能。

她不知道她哭了沒有,巨大的悲愴籠罩在她的胸腔。

她寧願,這只是她做過的一場噩夢。

就算人死可以復生。

就算一切犯下的錯都可以重來。

就算她這一世幸福安寧。

就算眼見不一定為實。

就算可能有重重誤會。

那些記憶也是真實經歷過的事情。

她自私地把遲澄帶到這個世界上,卻沒有努力讓他平安長大。

他還那樣小,就以一種那樣殘酷的方式,消隕在這個世界上。

深沉的罪惡壓迫著她的神經,讓她大腦嗡鳴,幾欲作嘔。

她那天還和耿詩潼說,人應該愛自己。

原來她也有這樣的過去,也有一個這樣糟糕的自己。

她情感木訥,原來只是受過傷害的自我保護。

她似乎也明白,每次和他進行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她在抵抗著什麼。

為了他,她成為了最好的她,也成為了最壞的她。

而現世的舒白不是女主,正如她與她初見時的直覺。舒白懦弱自卑,容貌也不夠驚豔。

她早就開始懷疑,卻忘記了一個至簡的道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人可以同名同姓。

算命先生是誰,那個女生是誰,陸靖言有沒有愛過她,以後會不會愛上她。

她頭好疼,那些問題好複雜,她什麼都不願意再想。

她任由意識被疼痛撕扯碎裂,再次沉沉睡去。

……

病床上,遲櫻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渙散而空芒。

烏黑的長髮散落在雪白的枕頭上,精緻的臉蛋冰雪般蒼白,像脆弱精美的琉璃。

陽光冰冷地照耀,透明的液體在輸液中無聲地流淌。

陸靖言守在床邊,低垂著眼眸,緊緊地握著她蒼白可見血管的手。

感受到細微的動靜,他抬起眼睛,低沉的嗓音裡透出錯愕的喜悅:“你醒了?我去喊醫生。”

醒了?

這個世界好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莊周夢蝶。她是在書裡,還是現世。是在前世,還是今生?

她思維混沌,像一盤細碎的散沙,無從收聚。

只有心臟的跳動在提醒她,她仍活著。

遲櫻慢慢地偏頭。

陸靖言好像很久沒有休息,身形清減了幾分,眼眶浮著烏青。

他好像因為她才這麼狼狽。

只可惜此時的他已經不僅僅是那個隱忍剋制,偏執為她付出,為她抵抗世界上所有惡意的男人。

更是她不顧一切飛蛾撲火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