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身體內的叫囂,我一步一步退出,離那木門越來越遠,心裡百般滋味交雜。忽覺掌心一暖,卻是雙兒將自己的手伸在我的掌心中,我朝他微微一笑,心中再無半絲寒冷。我還有雙兒,還有遠在神龍島等我的劉師兄和劍聲哥哥,還有一心疼我愛的師傅和海公公,舍一卻得五,上天待我,何其幸也,我又何必鑽在這牛角尖裡不放。此時的我下意識將一個人排除在外,也許我自己心底從最先開始便再明白不過,那個人終究不能由我獨佔,我與他只會越行越遠。(對了,我怎麼好象還少算一個人?是誰?某人在黑暗的角落裡陰森森地笑,“敢把我忘了,哼哼……”)渾身一抖,抖落許多雞皮疙瘩,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了,我趕緊多念幾遍哦米陀佛,拉起雙兒到前殿準備晚上的突圍。
天色漸漸黑了,山下燃起了不少火把,蜿蜒的火龍從山腳一直延伸至清涼寺的山門不遠,夜色中看起了分外觸目驚心。
我走到寺門口,深吸一口氣,大聲喝令眾武僧衝出寺去。過不多時,只聽得山腰裡喊聲大作,我站上鼓樓觀看,見三十六名少林僧衝入喇嘛群中,刀光閃動,打了起來。
4…5誰父誰子
天色漸漸黑了,山下燃起了不少火把,蜿蜒的火龍從山腳一直延伸至清涼寺的山門不遠,夜色中看起了分外觸目驚心。
我走到寺門口,深吸一口氣,大聲喝令眾武僧衝出寺去。過不多時,只聽得山腰裡喊聲大作,我站上鼓樓觀看,見三十六名少林僧衝入喇嘛群中,刀光閃動,打了起來。
這三十六名僧人都是少林寺高手,尋常喇嘛自然不是敵手,衝出數十丈後,擋路的喇嘛愈聚愈多。澄觀等拳打足踢,掌劈指戳,頃刻間打倒了數十人。眾僧或雙手各抓一名喇嘛,或肩上扛了一名,轉身入寺。澄心與澄光斷後,又點倒數人。但聽得喇嘛陣後有人以藏語傳令。眾喇嘛吶喊叫罵,卻不追來。
等大家進了寺門,雙兒立刻將寺門關上,眾僧一齊上陣,將被擒獲的喇嘛剝得赤條條的,又脫下自己的僧袍,換上喇嘛衣衫。眾僧平生謹讀戒律,端嚴莊重,這時卻跟著我做此胡鬧之事,眼見穿上喇嘛衣衫之後形相古怪,人人忍不住好笑。
我又叫上澄觀、澄心等幾人,拿了幾件衣服來到那個小院。我自己是不敢進去的,讓雙兒帶著他們衝進去。小院裡立刻傳來三人的驚呼,但老皇帝和他師傅都不會武功,唯一一個會的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不消片刻,三人便被點了穴道,換了衣服,在眾僧的攙扶下出來。我故意轉過頭不看三人,指揮大家將小院放火點燃。然後一干人等大開寺門往山下齊衝。
只奔出數十丈,小廟中黑煙與火光衝起。山腰間眾喇嘛見到火起,大聲驚叫,登時四下大亂。領頭的喇嘛派人上來救火。火把光下見到我們,都道是自己人,混亂之中,又有誰來盤問阻擋?
一路下走,甚是順利,忽聽得迎面山道上腳步聲響,大隊人群快步奔來。山坳裡衝出一股人來,手執燈籠火把,卻不是喇嘛,都是朝山進香的香客,頸中掛了黃布袋,袋上寫著“虔誠進香”等等大字。我搶先一步上前觀看,領頭一人身材魁梧,面容熟得不能再熟了。正是御前侍衛總管多隆,小皇帝果然來了。金大師誠不欺我。
這一日,從遇見喇嘛開始,我就精神高度緊張,又在小院門口思想鬥爭良久,再加剛才一路衝逃,如今終於得以鬆口氣,心神一下瀉垮,只喊了聲“多大哥!”便眼前一黑,很丟臉了暈倒了。
我原以為暈了很久,其實不過就是幾柱香的工夫,堪堪讓多隆將我們一行人安排到附近山上的金閣寺中。迷迷糊糊醒來,眼前燭火昏暗,照得床頭所坐之人的影子長長地拖曳到窗欞處。乍一看,我以為是澄觀,再細瞧卻不是。澄觀習武,眼前人的身子卻單薄不少。更何況,那喃喃地低頌著經文的嗓音,我只聽過一次,此生便再也不會認錯。
我明明已經小心地躲著他了,他也明明答應過他師傅,放下世間一切紅塵俗事,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局面。我張了張口,卻硬生生又把聲音咽回去,只能偷偷地把被子再掩上些,裝作沒醒。我睡我睡,最好明日起來,我與他橋歸橋,路歸路,他做他的太上皇,我做我的小臣子。
可老天偏偏愛作弄人,沒等我夢會周公,外邊卻鬧將起來。
亂哄哄的,有請安的,有磕頭的,還有小皇帝急切切的問話:“是這間嗎?”
又聽得多隆回道:“回皇上,韋大人就在裡間休息,還有皇上要見的大師也在。”
小皇帝突然不吭聲,半晌,才道:“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