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脫那位姑娘的臂膀,“咕咚”一下跌落到地上。綠憶!”娘如此一摔,方才那一股激發而起的力量,已經是虛脫但無,人頓時連僅有的一點知覺,都消失了。
這位長髮披肩,身著黃衫的姑娘沒想到綠憶姑娘會掙落到地上,也不禁因而一驚,低頭看去,但見姑娘股如白紙,雙目緊閉,氣若游絲,可是,左手卻仍然緊緊抱著一個碧玉琵琶。這碧玉琵琶一落到這位黃衫姑娘的眼裡,霍然渾身一震,心裡閃電一轉,是她麼?啊呀!險些做錯了遺憾終身的事.
正在這時候,突然對面房屋裡,傳出一聲低沉的問話:“是紅兒嗎?”
那淡黃衫兒姑娘立即應聲說道:“是怡紅輪值.老人家有什麼吩咐嗎?”
那低沉的聲音“哼”廠一聲,又緩慢而沉重地說道:“有什麼動靜,先告訴你二師兄。“
怡紅姑娘應了一聲“是”,靜立在原地半晌不敢動,直等到房裡燈光熄滅,才輕鬆了一口氣,伸手抱起綠憶姑娘,四顧小心,然後騰身一掠,直向右中間,自己住的房千里飛躍而去。
來到房裡,先掩嚴門戶,再扭亮燈光,把綠憶姑娘放置在床上,然後,匆忙地從腰間取出一個淡黃色的竹筒,桃出—撮粉末,放在綠憶姑娘的鼻孔裡,然後,又取出另一個竹筒,挑出藥末,放在茶杯裡調勻水量,用一根鵝毛,醮著藥水,塗在綠憶姑娘的眉心、手心,腳心、心口之上。然後,她坐在床沿上,靜靜地看著綠憶姑娘,一種發自內心,無可忍受的哀慟,使她忍不住淚水如泉,汩汩而流。
她不敢確定綠憶姑娘就是自己所要尋找的人,但是,她卻身不由己地認為綠憶姑娘就是她終年所盼望尋找的人。漸漸地,綠憶姑娘臉色紅潤起來,一聲嘔吐之後,慢慢地睜開眼睛。
怡紅姑娘再也按奈不住,脫口叫道:“元蘇?”
這一聲呼喊,是跡近荒謬的。黃怡紅姑娘和綠憶姑娘相別十餘年,由童稚無知,牙牙學語到婷婷玉立成人;由大明嫡裔朱門豔主,到鬼眼婆婆的門人黃怡紅,以及二絕姥姥的門人朱綠憶,這其問的變化太大,而且從分別到如今姐妹未謀一面,彼此印象,模糊了無痕跡,黃怡紅姑娘如何能在乍一見面這下,便如此脫口而叫嫡親妹妹的乳名:元蘇呢?這豈不是幾近荒謬嗎?
然則不然,遠在肖承遠小俠攜同綠憶姑娘南下苗疆時,先後身陷桃花瘴內.及獨力折服禿鷹西門番之事,黃怡紅姑娘都先後從二師兄口中得知。開始她還心驚師父鬼眼婆婆要追究“無價劍鞘”之事,她深知師門御下極嚴,劍鞘東窗事發,自己不死也得廢去武功。沒有料到,鬼眼婆婆竟絲毫沒有提及這件事。
黃怡紅姑娘在心安之後,才開始想到二師兄碧眼書生沈奇的話,她斷定那位年輕相公,必是自己在四川境內趁機相托找尋妹妹之人。全憑靈犀一點,總算是慧眼識人,天意如此.使自己冒險孤注一擲竟而所託得人。繼而她便奢想那位美絕人寰、功力蓋世手捧碧玉邑琶的年輕姑娘,便是妹妹元蘇。
這一個虛構的幻想,存在怡紅姑娘的心裡,與日俱深,念念不忘。她深信,如若當初自己能夠和那位年輕的姑娘見面,姐妹已經團聚了。
今天,卻在洞宮山黑風幫總壇,突如其來遇見這位隻身夜闖的姑娘!只此乍一上眼,便驀地心驚。同胞骨肉,一點天性使然,接著眼見到碧玉琵琶,想起當初的往事,怕紅!”娘就無怪其然的脫口高呼:“元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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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冰《玉扇神劍續》第十七章
這一聲“元蘇”,叫得綠憶姑娘渾身一顫,頓時想起當初隨肖小俠赴苗疆之時承哥哥所說的種種。再看眼前,在床前俯身而立的姑娘,一身淡黃衫兒秀髮披肩,此時垂落在床上,明亮的眼睛,彎而長的秀眉.徽露強形的小嘴,淡雅高貴,綠憶彷彿是看到自己內在的氣質,在眼前這位姑娘身上再現。
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使綠憶姑娘脫口而出,叫了一聲:“姐姐!”
站在床前本是激動得忘情呆立的黃怡紅姑娘,此刻再也忍不住珠淚如斷串之珍珠,紛紛墜落。雙臂剛一摟住綠憶!”娘,張口待叫“妹妹”時,突然,霍地一翻身,左掌一翻,掌發無聲,油燈自滅,長袖一抹眼淚,叱聲問道:“是誰?敢冒進闖入禁地?”
窗外不遠有人應聲說道:“四妹尚未安歇嗎?”
怡紅姑娘立即在裡面應道:“方才巡視一週而回,正準備安歇。”
外面碧眼書生說道:“四妹不必過於勞累,還是早點安歇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