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主悵然一嘆,“江南尚能成行,京師……除非有一日南疆王能君臨天下。”
龐小大端酒杯的手一頓。
平主道:“龐兄怕了?”
龐小大笑道:“怕什麼,我這個首領又不是皇帝封的官兒。”他轉頭看在旁站了一小會兒的霍決和席停雲,“我聞著面香就饞,快快端上來!”
面泡在湯裡有些發脹,卻依舊很有嚼頭,連平主這樣吃慣山珍海味的人都忍不住點頭讚許。
霍決和席停雲原本要走,誰知平主叫人搬了兩把凳子過來,請他們坐下。
席停雲表現得十分不安,頻頻扯霍決的袖子,像是想說又不敢說,不說又很想說。
霍決看他一臉糾結,終於開口問道:“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席停雲面紅耳赤,羞澀道:“是。”
平主揮了揮手,即刻有人引他前去。
霍決坐下來。
等席停雲從茅房回來,發現霍決的座位前多了一張矮桌,上面放著點心和酒。
“賞的。”霍決道。
席停雲感謝了一番。
平主道:“聽你們口音不像當地人。”
龐小大道:“可巧,這個問題我也問過。”
“哦?”
“他們來自瓦灣村,賢弟可聽過?”
“孤陋寡聞了。”平主端起酒輕啜一口,笑得意味深長。
霍決道:“延平鎮向西,入定亂山,南行數里就是。”
平主道:“因何遷徙到此?”
席停雲便將當初應付龐小大的理由這般這般那般那般地說了一遍。
平主皺眉道:“我南疆境內也有食不飽腹之事?延平鎮,定亂山……這應當是那飛龍治下吧?”
龐小大自顧自地喝酒。
“我們村老爺叫賈斯文。”席停雲說得順口。
平主道:“……好名字。”
龐小大笑眯眯地將話岔開去,“平賢弟的名字不是更好,平主平主,一生做主。”
平主呵呵一笑,“只要龐兄不誤會我想掃平主子就好。”
龐小大道:“賢弟哪裡的話,在南疆……誰能當賢弟的主子?”
平主握著酒杯,笑容漸冷。
“是了,賢弟胸懷大志,是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的。”龐小大自顧自地說下去。
平主道:“我是南疆王賞飯吃的,天高皇帝遠,我何必放在眼裡?龐兄才是真正的胸懷大志,一邊有顏初一這樣的好外甥,一邊結交那飛龍,不費吹灰之力盡收半個南疆於囊中,我自愧不如。”
龐小大訝異道:“賢弟哪裡聽來的謠言?”
平主道:“龐兄要否認與顏初一的關係?”
龐小大笑道:“初一這個外甥我倒是想否認,只怕姐姐不肯。說到那飛龍,最近見面已是一年前,那次賢弟也在場,還與他推杯換盞,相談甚歡,要說結交,哥哥我怎麼也要排在賢弟之後。”
平主道:“如此說來,龐兄與那飛龍沒什麼交情?”
“點頭之交。”
“那龐兄如何看待他行刺王爺之事?”
龐小大瞠目結舌道:“行刺王爺?此事又從何說起?”
平主道:“龐兄不知?”
龐小大道:“無人通知。”
平主心裡罵狐狸,嘴上卻道:“看來是況兄忘了知會。那飛龍在青花江截殺王爺,江上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幸得上天庇佑,王爺武藝高強,方才躲過一劫。只是那飛龍犯下如此大逆之事,總要有個說法。”
“江上如何屍橫遍野?”
“……只是形容死了很多人。”
“王爺只有一個。”
“就他沒死。”平主似乎覺得此說法有不敬之嫌,連忙補充道,“我適才說了,王爺武藝高強,躲過一劫。”
“哦。”龐小大道:“賢弟是說,況兄此次召集是為了一個說法。”
平主嘿嘿笑了兩聲,“說法之後,自然是做法了。”
龐小大道:“如此大事,該由王爺親自定奪。”
“況兄是王爺的舅舅,王爺那裡就不勞你我費心。我見龐兄是看在你我相交一場的份上提個醒,外頭風言風語說得真假難辨,我聽到也罷了,我是信得過龐兄為人的。落到王爺耳朵裡是何想法,就不由你我做主了。”
龐小大氣定神閒地拱手,“多謝賢弟提醒,不然我真的還矇在鼓裡。”
“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