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了,你還這麼不小心。疼吧?”
多少年了,我和馮振陽認識,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從十五歲到三十六歲,我們都不再是高中時代的天真學生。很多東西都變了,唯一沒有變的是,馮振陽一如許多年前,在我撞到摔倒的時候溫柔問我:“沈佳瑛,怎麼這麼不小心,疼麼?”
每一次我都沉默不語,這一回,也是一樣的。我看著馮振陽,心裡酸澀得厲害,眼眶也熱乎乎的,彷彿隨時會掉淚下來。
馮振陽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緩緩抬頭,眉目間一如既往的好看,那種眼神就好像我們初見時那樣的清澈。我說從一個三十七歲的男人眼裡看到清澈,肯定會有許多人笑。可我,的確從馮振陽的眼睛裡看到了,那麼的清澈,那麼的乾淨,不含一絲的雜質。許多年前,他就是這樣看著我的。那個時候,他站在講臺上自我介紹,淺淺一笑,兩個梨渦特別好看,他說:“我叫馮振陽,我喜歡唱歌,打籃球……”
想起這些往事,我心裡不禁泛酸,眼淚已然不由自主的落下,我不想讓馮振陽看見,便將腦袋撇到一邊去。
“沈佳瑛,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馮振陽不知何時起身坐到了我旁邊,一隻手從後面伸到了我臉上,拭去我臉上的淚水。用他獨有的方式安慰我:“三十多歲的老女人,哭起來難看死了,別哭了,再哭嚇到我了!”
“我沒哭!”我淚眼婆娑,卻還是極力否認。
馮振陽語調略含笑意,像是在嘲笑我:“好好好,你沒哭,是我看錯了。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會哭呢?肯定是我看錯了,我眼瞎!”
“噗!”聽到馮振陽的話,我頓時破涕為笑。他總能把人逗笑,從老到小,只要他樂意的,就能把人給逗笑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自然了許多,也平添了幾分曖昧。馮振陽的手緩緩伸到我腰間,緊扣著,附在我耳邊溫聲道:“沈佳瑛,四年了,我每天都會收到一張你的照片,後來是你和咱兒子的照片。其實我知道,當年我爺爺走的時候你回去過,知道當時我為什麼和那個女孩兒在一起麼?”
“她是我找到一個演員罷了,那個時候利豐集團瀕臨破產,我怕你跟著我會受苦。我不想你跟著我過苦日子。再後來,情況好了,可內鬥不斷。我怕你會為難。”
“沈佳瑛,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早就知道馮振清是我五叔的兒子了,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說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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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刺入骨髓
在沒有醉酒的情況下,馮振陽最擅長隱藏秘密,我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し我曾經以為馮振陽什麼也不知道,我以為我隱瞞的很好。可到頭來才發現,他不是不知道,他不過是不願意去拆穿。
我強忍著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去,問他道:“為什麼?”
“我要是說出來,你豈不是更為難?”馮振陽腦袋附在我耳邊,語調溫柔而輕鬆:“你還可能會逃走,我怕你逃走。”
“不僅僅是這樣,我也怕馮振清的身份會徹底暴露,如果是這樣,那麼,他成為繼承人的機會則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大。”馮振陽發出苦笑:“那個時候,我想為我姐報仇,又想要留住你,所以我什麼也不拆穿。佳瑛,你是不是認為我太貪心?”
在這一點上,我從未覺得馮振陽貪心,他這麼做並沒有錯。我之所以會選擇和他分開,並不是因為他要報仇,或者如何。而是因為,我也想要報仇。我懂那種感覺,我也懂那樣的猶豫。我曾經甚至都想過一刀子結果了林若雪,可是,我終究是不能,我怕馮振陽會因此恨我,而我也會恨他。我怕我爸爸會因此失去性命,人活在世上,不是想要做什麼就能夠做什麼的。
我搖搖頭,算是徹底的敞開心扉:“沒有,我從來不認為你貪心。我只是害怕,害怕我們之間會變得更糟糕。我以為,分開了,再也不見面或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那麼現在呢?四年了,你覺得這算是最好的解決方式麼?”馮振陽那張破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他也能一本正經的講道理。
過去的日子裡,我們吵過無數次架,倘若我不講理,他一向是讓著我,等我火氣過了,他又同我講道理。他說的對,分開未必是最好的解決方式,說白了,那是我一廂情願,又或者說,是我的逃避。儘管我不太願意承認,我卻必須承認,那是一種逃避。
正如有的人在遭受挫折以後,一蹶不振,他沒有選擇爬起來,而是選擇遁入空門,剪去三千煩惱絲,徹底的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