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仙子看著遠方,慘然未語,感情的事情在她看來已經飄然身後,她覺得人生不過就是一串際遇,活著的人,不過是想遇到最珍視的風景,一當遇到,就不想離開而已。
什麼道德,什麼愛情,比人的生命更加脆弱,人間最美的,難道不是成全嗎?如果不是當年死命的爭奪,今日會有這刻骨的痛苦,沒有成全別人的快樂,只有無窮的悔恨,死不瞑目。
李驚鴻小心翼翼的問:“娘,你沒事吧。”白練仙子閉上雙眼,嘆說:“人老了,再也不如以前,老了就能替別人考慮了,就算委屈一下自己,又有何妨?”她轉身離去,李驚鴻追了上來,白練仙子回身看著李驚鴻,眼神犀利,話語更是毫無感情,“驚鴻,當你覺得你的愛情有多麼偉大的時候,那就是你自私的開始,仇恨、悲傷、抑鬱、死亡,都會接踵而來,既然你是一個載體,一個上天的傑作,為何不能承載更多?”
李驚鴻楞楞的,有些不知所云,白練仙子已然拂袖而去。
小笛其實沒有想那麼多,她在看著碧落仙子留下的曲子,彷彿看著師傅的心事。李蘭菱來到小笛營帳裡,說:“咱們出去走走。”小笛抬頭一笑,說:“是要出去,我一定會殺回來。”李蘭菱心裡苦澀難言,半晌方說:“別想多了。”
正說著,忽然門簾掀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李姑娘,別來無恙!”李蘭菱回身一看,只見林如風一身青衣,瀟灑倜儻,笑容淡淡,緩緩而來。李蘭菱心頭一喜,說:“林大哥,你何時來了?”
林如風說:“前些日子,陪著娘料理先父的年祭,不曾理會江湖世事,不曾想西蜀卻出了這麼多事情。”李蘭菱心頭一酸,竟不知如何作答。林如風急忙說:“對了,我遇到了林捕快,他心情正悶,我也帶來了。”李蘭菱點點頭,隨著林如風來到林玉笙處,只見他素日一絲不苟樸素整潔的打扮一下子變得潦倒不堪起來,李蘭菱感覺眼中似乎要流出淚水,林玉笙看到蘭菱,不禁淚如雨下,泣說:“我不過就在山裡轉了幾天,哪裡知道,我娘……我娘就這樣走了,可我怎麼報仇,我怎麼這麼笨,我怎麼這麼傻,這麼沒用!”蘭菱將他摟在懷裡,感覺他悲傷的心情,含淚說:“事已至此,只能節哀。令堂是南宮煙雲所殺,你沒去找她,說明你還算明白,南宮煙雲如今雄心勃勃,正是肆虐之時,不過,趙霆不在她身邊,她也不可能在成都呆上很久,我們集結力量,攻下成都,奪下劍門,到時候就按江湖規矩來報仇雪恨,對付這種人,毀了她的夢,比殺了她這個人還要有用。”
林玉笙大哭不止,林如風緩緩說:“好了,林兄,堂堂男子,豈能輕彈眼淚,咱們出去走走。”林玉笙從悲傷失落中漸漸清醒過來,李蘭菱見他哭聲小了,遂說:“你娘也不希望你傷心失意。”林玉笙起身來,伸手一抹眼淚,盯著李蘭菱,一字一頓的說:“我一定會讓南宮煙雲血債血償!”
林如風全身一抖,李蘭菱忽然看到,遂問:“怎麼了?”忽然聽到蘭秋雲的聲音傳來,“聽說林公子來了,是在這裡嗎?”她進來看到林如風,全身一顫,說:“是你……”李蘭菱忽然心裡一抖,她聽玉瓏說過是蘭秋雲殺了林莊主,林如風的父親。
蘭秋雲平靜的一笑,說:“聽說林莊主正在尋找殺父仇人,其實令尊是我所殺。”林如風冷冷一笑,不動聲色的問:“你為何要殺我父親?”蘭秋雲說:“我殺的人還少嗎?如果非要什麼理由,那就是我那時還是壞人,我喜歡殺人,令尊運氣不好而已。”
李蘭菱心裡想:秋雲姐怎麼非要說出來呢?或許林如風關於蘭秋雲殺人的事情,只是一個猜測而已啊。只聽蘭秋雲接著說:“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林公子,既然來了,咱們不妨比劃比劃。”
李蘭菱心裡一緊,林如風依然平緩的說:“復仇大事,豈可草率,單憑姑娘一面之詞,家父豈非如江湖傳說之禽獸,——現在也不是枉談私仇之時,你的仇,我給你記下來。”蘭秋雲一怔,李蘭菱看著林如風,只覺他憂鬱中帶著翩翩風采,和當日船上游戲紅塵的公子已然大不相同,他變得沉靜而淡然,像是風化千年般沉寂,似乎歲月精緻了他滄桑的臉,失去了所有紈絝的氣息。
蘭秋雲無奈的一笑,她殺過很多人,但是林莊主,是她殺了就後悔的人,要怪,只能怪蘭秋雲練功的時候遇到了她,要怪,也只能怪他以為自己能為江湖請命,除去這個魔頭,卻仍然無法逃脫她無邊的誘惑,當他看到蘭秋雲勾魂攝魄的眼神時,他居然心跳激烈,猶豫,甚至和以前的所有男人一樣,擁人入懷,雲雨巫山,斷腸銷魂,蘭秋雲也不想殺他,可他卻要殺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