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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部分

嫣呼吸困難,右手握緊了懷中的匕首,生命被逼到了最逼仄的境地,翻生出極致的恨意。她既想要致自己於死地。也就對自己沒有什麼,只要她手上的匕首這樣順勢一搠——

生命的甜美與自由的誘惑在血管裡瘋狂的叫囂,這一瞬間,她的心卻彷彿忽然從其中抽離,生出一種空茫的情緒來。

真的能夠得回曾經的自由麼?

在她最愛的那個男人心裡,究竟是母親重要些,還是自己重要些?今天之前,她從不去思慮這樣看起來無謂的問題。卻在這一剎那遲疑了。

想來,劉盈固然沒有辦法面對一個殺了妻子的母親,但若自己今日傷了呂后一星半點,哪怕是出於自衛,他又會如何呢?

自己是劉盈的妻子,呂后卻是劉盈的親生母親。她固然自信,劉盈深愛自己,但是若自己真的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傷了他的母親,他又如何能面對這樣的自己?是否還能毫無芥蒂的相親相愛,沒有防備的吻他的眼睛。他年之後,難道她對劉芷說,“阿孃曾經,用一把匕首劫持過的你的大母”

而無論是如何走到這個地步,在最初的時候,呂后終究是曾經無私的疼愛過自己的。

天大地大,恍惚間,她已經是回不去了。

一時之間,張嫣心若死灰。手中的匕首哐噹一聲,軟軟的跌落在被衾之中,似已無求生之心。

囧囧的飛過。

二八六:生死

如果讓她在這個時候穿越回去,回到漢九年冬日的長樂宮,她來到大漢時空的最初,重新將這場人生所有的道路再用自己的雙腳重走一遍,張嫣問自己,一切會不會有一條不同的出路?

她想,也許,她還是會做出和今生一樣的選擇吧。

站在命運的岔路口,回望自己璀璨的半生,有過極致的歡喜;也有過痛苦的彷徨;有些事情,當時做下了,事後想起來,會有些後悔;有些事情,一個瞬間轉身,已然回不到從前。但至少在當下,都是依從了心底的聲音做出的選擇。

人的一生,也不過如此。

額頭的高熱漸漸的降下來。到底她年紀尚輕,有著不錯的身體底子,雖然幾乎沒有服用什麼湯藥,漸漸的還是熬過了這場風寒。

寂靜昏暗的石室中,張嫣捧了蜜燭坐在石榻上,微微眯著眼睛,回憶數日前午後的激烈衝撞,彷彿回到高熱時頭腦昏沉如醺酒的狀態,惶然無法分辨,究竟那記憶裡恍惚的景象,是虛幻夢境反映出來的想象,還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若那是真實的,以當時自己與呂后劍拔弩張的衝突局面,心狠手辣如呂后,既確實起了殺心,又如何會在後來放過自己的性命?

可是,若說是虛幻吧,喉間卻尚殘存著隱隱的不適,一張口說話,就如火灼燒的疼痛,聲音嘶啞,聽著幾乎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也許,

張嫣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真實發生過的吧?

那樣激烈而瀕臨危局的情感,因被逼到極處而爆發出來的苦怨,一旦發生過之後,就不會水過無痕的消逝。縱然身體因為高熱的病痛而忘記了當時情景,心情卻依舊留下了痕跡,不能發散,難以釋懷。

“踏、踏、踏”石室外的臺階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

張嫣匆匆將複雜心情丟到了一旁,抬頭笑道,“阿雅,你又過來了。”

啞女拎著漆木提樑食盒推門進來,看見了張嫣,大大的眼睛透出歡喜的色澤。

自當日一夢之後,懷中的那把帶鞘匕首就不見了蹤跡,但常日裡來往石室送食水用具的啞女卻沒有遭到查閱,甚至根本沒有被更換,依舊每日下來為自己送東西,只是擺出來的食水一天比一天精緻起來。張嫣愈發迷惑不解,無法猜透呂后的用意,但啞女畢竟不能聽說言語,一些淺顯的東西尚可以透過手勢交流獲得,再深入一些的訊息,她便一片茫然了。張嫣嘗試了數次,索性放棄,用啞女的帕子將手邊的橘子抱起來,隨手打了一個結。

啞女瞧著那個結打的十分漂亮,便作色歡喜起來,一雙眸子晶亮晶亮的。張嫣一笑,將橘子遞給她,“給你吧。”

啞女嗯嗯兩聲,將橘子從左手換到右手,提起食盒,走到石室門口,又不放心的回頭望了張嫣一眼。

張嫣露出安撫笑意。

啞女便安心了,自顧自登上石階,啪啦啪啦的腳步聲越傳越遠,嘩啦一聲,便沒有了動靜。

張嫣望著重被關上的石室之門,黑暗之中,杏眸露出慎重思慮。

石室黑壓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