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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是肖慰和鳳九張羅的。

從頭至尾,我連面都沒露過。

我病了,一病不起,高燒四十度,持久不下,夢裡有火,有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是沒有陽光,沒有希望。

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病得那麼重。

肖慰說人都是這樣,平日裝得再堅強,一旦心底的支撐點沒有了,馬上就會倒下去。

他說那時他甚至擔心我會就那樣倒下再起不來。

可我起來了,從病床上爬起來,卻轉頭上了飛機。

鳳九說我沒出息。

我承認,我真的很沒出息。

第 50 章

人都有懦弱的時候。

人在絕望的時候都會自然而然想去逃避。

在那種情況下不逃,我還能做什麼?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當初就不會那樣倉皇逃走,一去不回。

剛到賓州的時候,放眼望去一片陌生,連絲毫頭緒都沒有。

我知道肖慰鳳九一直擔心我,可還是不願意和他們聯絡。

我怕聽到關於那個城市的任何訊息,哪怕是無意中隨便提起。

於是拒絕和那邊有任何聯絡,就像個小心翼翼藏起來的蝸牛,蜷縮再蜷縮,自欺欺人也好,我認了。

看不見,聽不到,才能平心靜氣告訴自己,那一切,都過去了,我不必再驚慌害怕,我可以,重新開始。

看著曾經的畫稿,只剩無能為力,雙手不住顫抖,我再拿不了畫筆,畫不出圖。

我也不想繼續畫圖。

夢想中的設計師?還是由別人去做吧。

我這輩子也沒機會設計出自己喜歡的房子。

房子?不過一個牢籠。

哪裡會有想象中那般美好?

房子畢竟只是房子啊,賦予不了家的美好和溫暖,它不過一個空間。

既然如此,我還學這些做什麼?

放棄了曾經承載過小小夢想的專業,轉去攻讀心理。

每天泡在教室和圖書館,一本接著一本拼命的看書。

走在大學城寬闊的廣場上,仰頭的時候可以看見灰白的鴿子呼嘯著穿過灰白的天空,有時候也會有一點恍惚,好似一切已經塵埃落定,自己不知何時竟立地成佛。

可是苦海無邊,何處是岸?

人,總是無法回頭的。

一轉眼,便是六年。

有人說時間是指間沙,你越是想要挽留,它溜走的越快。

其實時間不過是一汪泉水,表面看永遠是靜的,實際上在井底的最深處你看不見的地方,一直有無數的暗流洶湧。

新舊更替,日月更迭,只是你看不真切罷了。

六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會發生很多事情,也確確實實發生了很多事情。

我好像認識了很多的人,也貌似交過新的男友,和陌生的男人上過床,發生過不知多少次的一夜情。

一個人開車去荒涼的邊邊角角旅遊,在沒有人的瀑布下面放聲哭泣。

幾乎是很不小心的把心理學認真當成了一個專業,學著學著有了頓悟的感覺,靈臺清明,福至心靈,漸臻化境。

也許是機緣巧合,又或許老天爺希望給我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結識了心理學界赫赫有名的Charles,被他賞識,收我做了關門弟子,幸運的在博士畢業前出了兩本心理學專著,藉著老師的名頭,銷量貌似還算不錯。

這六年,我孤單過,彷徨過,寂寞過,哭泣過,也絕望過。

直到最後,一點點回復安寧。

老師說錢淺,如今的你不是痊癒,只是把自己隱藏的更深了而已,沒有人規定醫者一定可以自醫,可作為你的老師,我希望你不止是心理學界未來的大師,更是人生歷程裡一個幸福快樂的人。

他說錢淺,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誰說不是呢?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放過自己。

這些年我一直不停地給自己催眠,我反覆告訴自己,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我拼命的讓自己學會遺忘,開始新的生活,試著適應新的環境,讓自己的身邊只環繞新的面孔。

我以為這樣,我就真的可以忘了。

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忘了曾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忘記我曾經有過什麼樣的過往。

可事到如今才發現,原來,那一切不過都是我自己在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