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的頭髮,“傻孩子,Joy已經沒有葉可以落了,又何需尋根?我不過一團蒲公英,風吹到哪兒,就是哪兒吧。”
蒲公英。
方初曾說我是蒲公英,她說我驕傲,難懂,抓不住,彷彿一伸手便會不見了影子。
只是他不知道,其實蒲公英本身是很無辜的。
不是它想沒有根一樣跟著風到處飛,而是生命歸宿如此,不得已罷了。
自由不是跟著風的腳步,自由,是自己做主,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看似自由的東西太多。
可是真正自由的,又有幾個?
魚在水底遊的自在,那是因為它根本離不開水。
鳥兒在天空裡飛的漂亮,那是因為它沒有辦法讓自己停。
蒲公英,飄到哪裡是哪裡,只是因為她的生命,實在太輕。
第 56 章
基本上,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導遊。
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帶著Daniel去什麼景點。
A市是座老城,而每座老城總是有屬於它自己的文化底蘊,我不知道Daniel能不能理解那種穿越舊城區的狹窄街道看小孩子在牆上胡亂塗鴉,然後不經意抬頭只看到一方狹窄不規則形狀灰色天空的心情,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帶著他在城市的邊邊角角穿行,來碗肉絲炒粉,吃個肉夾饃,喝碗羊湯……
有時候最簡單的往往是最地道的,可是很多人不懂。
事實上我懂嗎?
也許我懂,也許,我……也不懂。
可是最簡單的,往往也最難達到。
只因為,人的心,生了七竅。
Daniel很健談,和他一起,你永遠不會悶,他會時不時地冒出些傻乎乎的話來逗你開心,看到好玩一點的東西,表情總是誇張的厲害。
他會自然地攬著我的肩膀,看著我時,藍色的眼睛清澈漂亮。
他笑的時候嘴巴總是咧得很大,露出一排小白牙,總是做出狼的表情,實際上卻只是一隻沒有什麼威脅的綿羊。
看到有趣的東西立刻屁顛屁顛撲過去,然後在人群裡回頭尋我,眉目溫和,笑的燦爛,儼然一個還沒長大的陽光少年。
視線一瞬間有些模糊。
彷彿看到六年前的我和方初。
我和方初在一起的時間,全加到一起,其實也就那麼小半年。
從初夏到深秋,兩個季節都沒來得及走完,一切就結束了。
可那不足半年的時間裡,我們那樣開心。
他雖說是土生土長的A市人,可事實上就是半個假洋鬼子,對於A市,根本說不上什麼熟悉。
他不知道哪條街有最地道的小吃,那個角落有最地道的老建築。
他……
Daniel突然停下來,回頭怔怔看著我,“Joy,你怎麼哭了?”
“啊?”
我呆了一下,抬手抹了抹臉頰,冰涼一片。
我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下,哭了。
為什麼要哭?
有什麼值得哭?
胡亂抹了把臉,對著Daniel眨了眨眼,我笑,“看到沒,都讓你給逛哭了,大哥,咱歇會兒吧,很累的說。”
他突然伸手緊緊抱住我,半天沒有說話。
我伏在他懷裡,胸口悶得發慌,又酸,又澀。
鳳九跑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沒起床。
昨天和Daniel逛了大半個城,腿都逛細了,回到A大,我險些崩潰。
體力真是越來越差。
以前讀大學的時候,放假了沒事就跑出去旅行爬山涉水,幾天都不會覺得累,如今不過大半天,全身的骨頭就跟散架子了似的跟我叫囂。
鳳九的嗓門兒很大,咋咋呼呼一路從一樓奔上來,門都是用踹的,呼地掀開我被子,“錢淺,你家裡怎麼有個鬼佬?”
我怒目。
幸虧老孃沒有裸睡的習慣,不然豈不是一下子就都被看光了?
我恨恨地把被子奪回來,“朱鳳九同志,小學老師沒有教育過你進別人房間要先敲門,別人睡覺的時候不能大呼小叫,不管對方是男是女都不能隨便掀人家被子嗎?”
她一屁股坐在我床上,盤著一條腿,神秘兮兮兩眼發光地看著我,完全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錢淺,那個鬼佬是誰?你在美國時交的男朋友?他是特意來看你的嗎?要住多久?啊,”她的一張臉就像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