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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但融寒只是想想,她清楚偷襲不可能。

且不說破壞他的CPU很難,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至少現在跟在斯年身後,她可以暫時活命,還能被送回國。

他們進了站內,斯年走在前面,伸出手,隨意地將驗票口的閘機擰成了麻花。

不鏽鋼的橫欄被他掰斷,於是通行無阻。

他們入站的時候,地鐵也來了,當然沒有司機,是斯年控制了AI交通系統,下了指令,地鐵自己開過來的。看起來他打算直接乘RER到戴高樂機場,把她帶回國。

融寒心中有了清晰的猜測——斯年有許可權,給所有機器人和AI系統釋出指令。

恐怖組織的基地已經被炸燬,成為這場機器人災難中的祭品。那麼,斯年接收的,是誰的指令?抑或是他自己?

為什麼要做這一切?AI殺光人類有什麼意義嗎?

要不是那個隱藏了二十年的“晶片後門”,人類現在還有和AI談判的餘地嗎?

——她知道程式碼的秘密,還是幾年前中學時候了。

那時,印度生產的電子產品接連發生了幾次爆炸事故,被各國網友瘋狂調侃。

“boom!”“boom!”“boom!”論壇上的網友們哈哈大笑,製作各種段子形容爆炸。

那時融寒家裡也準備換一個AI管家,媽媽看中一款印度產的,她對最要好的朋友顧念和譚薇說起這件事,半開玩笑道:希望這個新換的機器人,不要趕時髦也“boom”掉。

那天似乎是聖誕節,夜空飄著雪。她們坐在學校外的熱飲店,對著窗戶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和正在做市政服務的人工智慧。

在嫋嫋熱霧中,顧念忽然感慨道:“不過,有時候忍不住要擔心。要是哪一天,人工智慧越過那個‘奇點’,有了意識,轉頭把我們boom了,我們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吧?”

雖然大部分人警惕並反對“強人工智慧”的誕生,但科技競賽是無法停止的,資本逐利也不會因遊…行示…威而生出惻隱。若終究要走到這一步,她們只希望,不要在她們有生之年。

那時譚薇笑了,湊過來跟她們說了一個秘密。

“很多人都擔心……當然我老爸也有考慮到,所以他搞出了一段隱藏程式碼,至少在危急時候,能讓它們自毀。”

譚薇的父親譚可貞,曾是神威集團晶片研發中心的專案組長、技術主任,新一代全球晶片CTS技術標準,就是他制定的。

神威研發的所有不同型別的晶片,母本的核心程式碼都是一樣的,而這個核心程式碼,出自譚可貞之手。

早在2079年,亞太研究院提出“女媧藍圖”構想,譚可貞便寫出了這段程式碼。由於是核心技術機密,只有他和他的上級詹姆斯·陳兩個人知情——當然是不能上報的,亞太研究院是APEC成員國合作的科研機構,對神威集團半持股,這種計劃報上去,走一趟冗餘的官僚審批,大概要落得面目全非。

所以譚薇也是偶然聽父親說醉話才知道的。她倒沒有很放在心上,畢竟,離AI具有自主意識並造反,還太遙遠了——人類連自己的生命形式和意義都搞不清楚,又怎麼能創造出另一種有意識的矽基生命呢?

於是聽了顧念的擔憂,譚薇就以此安慰了她們倆。

譚薇從清華物理系畢業後,考研進了中科院上海分院,研究太陽高能粒子。與高中時不變的是齊腰的黑色長髮,和始終溫和不躁的聲音。

現在分隔在歐亞大陸的兩段,融寒開始不斷地思念起她的每一個細節。譬如她敬佩一位叫卡爾施密特的動物學家——被毒蛇咬傷,瀕死依然堅持科學記錄——並夢想成為這樣的科學家;她無論春夏秋冬都愛穿裙子;她笑起來的單面酒窩;甚至記得自己用手指戳上去的手感。

但如今,譚可貞和譚薇父女,還活著嗎?

如果他們活著,也有能力啟動自毀的指令,那為什麼……這些AI還在執行?

融寒感到不能再想下去了,那將是她難以承受的猜測。

地鐵停穩,斯年開啟車門走進去,車廂裡橫七豎八的人,地板血跡粘膩,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融寒跟著他上車,地下鐵開動起來。

斯年神色自如,他坐在座椅上,修長的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偶爾輕輕晃動一下——真像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一樣,優雅,放鬆,詮釋著生命在青春時的美好。

可是融寒見過他殺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