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重重嘆了口氣,呵出的白霧升騰而起,讓眉睫染上些許溼潤。真不知道白鳥以前是怎麼耍的,難不成也有力道不足的毛病?
這個疑問如同壓在胸口的千金大石,一直困擾著她,連晚膳都吃的草草了事。
離開廚房後,她隨便找了個理由和孟堯幾人分道揚轆,偷偷跑去了幽閉院,在昨日約定的牆角處蹲下來,倚牆而坐。
屁股貼著地,冷冰冰的,她卻毫不在意,抱住膀子禦寒,下巴抵在綣起的膝蓋上,垂眸沉思著。還有小一月就到教頭考核的時間了,究竟該如何提升自己的力道,這是個嚴峻的問題。
許是太累了,想著想著,她竟闔眼睡著了。
夜色漸深,寒氣愈發濃郁,一溜小風順著她的襟口竄進了身體裡。衛夕不禁打了個寒顫,登時睜開了眼睛。
冷寒的風在周圍叫囂著,她打了個噴嚏,抬頭看了看那輪上弦月。
已經快到月上中天之時,這一覺竟然睡過了時辰。二哥似乎沒來,衛夕失落地站起來,搓了搓冰冷發木的手。
“嘁,言而無信。”她小聲咕噥一句,又無可奈何地挑了下眉毛,人家壓根沒說今天會來。
還是回去補覺吧,衛夕這麼想著,伸了個懶腰,腳步一點剛要躍出牆頭,誰知卻和一個從天而降的人撞了個滿懷。
“臥槽——”
她本能的嗷嚎一聲,反作用力便將兩人齊齊推倒在地。
衛夕一屁股蹲在地上,差點坐斷尾椎骨,胸口驟然收緊,顧不得看清來人,齜牙咧嘴的爬起來就跑。
這深更半夜的,只有巡查的教頭才會到這偏僻的幽閉院來。萬一被抓住了,她可是倒八輩子的血黴了!
然而沒跑幾步,只覺得一個黑影從身後壓了過來,她還沒來得及轉身,脖子就被人勒住了。
教頭斷然不會做此舉動……
親孃,難不成遇見劫色的了?
這個想法從腦海中蹦出來後,她驚恐萬狀,抬手掰住那人的胳膊,嘴唇一張,還未發出呼救聲便被那人用手捂住。
“唔唔——”
衛夕心覺不妙,張牙舞爪地掙扎起來。可這人的力道很大,死死將她箍在懷中,所謂的掙扎也不過是無用功。
久違的恐懼從四肢百骸裡侵入而來,就在她腦海空白時,那人忽然掰起了她的臉。衛夕被動的仰起頭,惶惶睜大了眼睛,視線正巧落在對方那雙嬌俏的丹鳳眼上。
她略微一怔,驀地安靜下來,待那人撤開禁錮後,揮起一拳打向他,壓低嗓音嗔怪道:“你來晚了就算了,幹嘛嚇唬人?我以為教頭來了!”
牧容肩膀上吃了一拳,力道卻不值一提。他巋然而立,凝著衛夕那張略帶慍怒的麵皮,長長吁出一口氣,總算是趕上了。
大理寺緝拿章王殘黨不利,讓青蓮會跑掉了不少人。今日好不容易活捉了一個,即刻就被錦衣衛中途攔走,拉進詔獄好生著實打著問。
僅僅是靠大理寺那幫人,全全不能勝任。為防節外生枝,牧容親自審問,出了詔獄已到亥時末,這才想起來和衛夕的約定。
可天色已晚,早已過了約好的時辰,他原本打算不去了,躊躇了片刻,還是換了衣裳趕往新營。時節已經漸入深冬,晚上寒氣重,萬一那丫頭再一根筋死等著,受了風寒還得麻煩。
半路上,他暗道自己多思多慮,衛夕又不是傻的,這般冷的天,才不會在外面乾等。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這丫頭還真在這裡……
牧容斂了心神,四周雖是冷風縈繞,心尖卻暖呼呼的。見衛夕還有些眈眈相向,他莞爾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髮旋,算是安撫了。
這個親暱的舉動讓衛夕一愣,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冰涼的臉頰漸漸被點地灼熱,一下就燒到了耳根子。
她對牧容呵呵一笑,自己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少女似得害臊,惡不噁心?她淡定從容的指了指牆角,示意兩人去那裡交談。
牧容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在牆角並肩蹲下後,衛夕拾了一根枯樹枝遞給了他,小聲問道:“二哥,你怎麼這麼晚才來,今天特別忙?”
牧容手執樹枝,安靜地寫——巡查新營。
差點給忘了,這探子的任務不光要監視自己,衛夕“哦”了一聲,眯起眼衝他笑了笑。
等了一晚上終於等來了主角,如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再加上被“力道”那事揪著心思,她侷促的絞著手指,靦腆的跟個黃花大閨女似得,垂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