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的感覺就是,對這個裘敢兵來說,他並沒覺得是有個大活人在跟他說話,他抬頭看我的眼神,就像有人在他旁邊放了個響屁。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而已。
又多問了幾句,他乾脆就不理我了。之前裘先生形容兒子是“腦子不太靈”,但依我看,這哪裡是腦子不太靈,分明是智商有問題。一名年輕護士從診室走出來,在護士站和中年護士交談,以北京口音說:“真服了,這樣怎麼做試管啊!”
中年護士問:“什麼情況?”
那年輕護士很生氣:“什麼情況,你知道剛才那個女的是什麼情況?我的媽呀,重度弱智!大小便都不能自理,說拉就拉,直接就拉褲子裡了!”
“那怎麼辦?她能說清楚自己的月經週期不?”中年護士問,旁邊很多也都注意聽著,因為剛才都聞到臭味了,很想了解。
年輕護士一臉官司:“還月經週期呢,連自己名字都說不出來,所有的話都是她老婆婆代替,真成!”旁邊有人直接笑出聲來,各自議論紛紛。這時又有一名護士走過來,向兩人使眼色。再看著裘敢兵,示意她倆這是那女人的丈夫,能聽見,兩人才不說話了。
我看看裘敢兵那呆滯的表情,心想她們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裘敢兵壓根就沒聽進去。我覺得很難理解,似乎以前誰跟我講過,智障是不能結婚的,就算結婚也不允許生子,更何況夫妻倆全都是智聯,這後代百分之百是傻子啊,醫院為什麼不阻止。還是我把法律條文記錯了?
不多時,裘先生三人從衛生間出來,裘老伴正將那條兒媳換下來的褲子往揹包裡塞。我明白了,原來這大揹包裡面全是備換的衣服。這可不容易,人每天都要排便,那她得換多少套衣褲。
裘先生掏出佛牌,指著兒媳對我說:“這個佛牌她自己真的不會念什麼咒語。這怎麼辦?”我猜他是後悔了,心想看來這生意要黃,他兒媳婦連大小便都不知道怎麼處理,還念心咒呢,這比讓母豬彈鋼琴還難。於是我伸出手,讓裘先生把佛牌還給我,反正我收了兩千塊錢的定金,也不算賠。
“這是要做什麼,田老闆?”裘先生並沒有把佛牌還給我的意思。
我說:“她連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怎麼念心咒?”裘先生問要是不念心咒的話,這佛牌能起到效果不,我想了想。實話告訴他不用心咒做入門,佛牌的效果就會少很多,能有三成就不錯了。
裘先生想了想,問:“總能有點兒吧?”我心想他明顯是想請這東西,正所謂病急亂投醫,在北京大醫院做個試管起碼也得好幾萬,他們無非是想再花幾千給自己上個保險而已,我又有什麼理由把錢往外推呢。
這時聽到語音叫號器的揚聲喇叭在喊“裘敢兵”的名字,裘先生連忙跑過去,拉起兒子就往診室裡走。一名男醫生走過來,問:“你兒子昨天就沒成功吧,他愛人能幫忙嗎?”裘先生說兒媳婦什麼都不會。幫不上。男醫生說那怎麼辦,裘先生無奈地說實在不行就得我幫他了。
男醫生哭笑不得:“你怎麼幫?哪有爸爸幫兒子弄這事的,一般都是配偶來幫忙,怎麼也是個女的啊!”裘先生直嘆氣。說也沒辦法,總不能讓他媽媽去吧。男醫生忍不住笑出來,告訴他可以去馬路對面,有個成人用品商店。裡面有賣飛機杯的,你買個回來吧,裘先生喜悅地連聲答應。
旁邊或坐或站的很多患者和家屬都在注意著裘家的動向,似乎當成笑話。大家都看出來了,這是輪到裘敢兵去取精室取精,可他是智障,看樣子不比他老婆強多少,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都不會。裘先生逼得要親自上陣幫兒子完成大業,男醫生可能也是實在想不出那畫面有多彆扭,於是提出了飛機杯的建議。
裘先生要下樓去買東西,對我說先等他一會兒,中午吃飯的時候再給我錢,我知道在大醫院排隊檢查是費時間的事,就說:“不急不急,你快去吧,先幫你兒子把這事對付了再說。”
等裘先生把飛機杯買回來之後。就和兒子進了取精室。過了足足半個小時,很多男患者紛紛向護士投訴,說那個傻子和他爸爸進去很久還沒出來,這邊還有事呢。不能老等著。醫生去敲取精室的門,父子倆走出來,裘先生額頭全是汗,對醫生搖搖頭:“再給我點兒時間行嗎?”
“怎麼回事,弄不出來嗎,是太緊張了吧?”男醫生問。
裘先生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我兒子腦子笨,他、他硬不起來。”男醫生說平時也都不行嗎,裘先生點點頭,說在家裡的時候做過試驗,什麼色情畫報、成人電影都沒效果,那陣子我還花錢從街上的洗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