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撲向了綿羊!
“小子,你,你擅自出戰,當,當領軍法!”白進又羞又急,紅著臉跺腳。沒等他想明白自己該怎麼處理此事,身前身後,又響起了一連串震耳欲聾的怒吼,“弟兄們,跟我衝,打進河中城,活捉李守貞!”“打進河中城,活捉李守貞!”“打進河中城,活捉……”
劉良、方正、許明舉、張文斌,數個白家軍大將,各自帶著嫡系,沿土壘一擁而下。誰都不想落在別人後邊,錯過了建功立業的良機。
“全軍殺上,打進河中城,活捉李守貞!”剎那之後,白進的全身上下也充滿了鬥志,高高舉起短劍,扯開嗓子大吼。
“打進河中城,活捉李守貞!”“打進河中城,活捉李守貞!”“打進河中城,活捉……”吶喊聲瞬間響成了一片,兩萬多白家軍將士,如潮水般衝向前來拆土壘的叛軍,將後者的隊伍砸得四分五裂。
正對河中城西門的土壘上,只剩下了郭榮和他的嫡系部曲。一個個愣愣地望著越戰越勇的白家軍,滿臉錯愕。
在幾個月前,白家家可不像今天這般“驍勇善戰”。只要遇上一點挫折,立刻就掉頭後撤。令一道前來征討李守貞的另外幾支隊伍七竅生煙,卻徒呼奈何。
然而,短短几個月之後,白家軍卻已經“脫胎換骨”。居然不需要友軍的半點兒支援,就將一萬多名叛軍打得落花流水。
“這種玩意,也配稱做軍隊?怪不得當初遇到契丹人時一觸即潰!”趙匡胤帶著執法隊走上了土壘,朝著喊殺聲震天的戰場掃了兩眼,撇著嘴搖頭。
“已經爛到骨頭裡了,誰都改變不了!”郭榮心有慼慼,苦笑著回應。“除非,除非想辦法另起爐灶!”
“就像子明在定州那邊那樣?”趙匡胤眼神微微一亮,壓低了聲音道。
“嗯!”柴榮四下快速看了看,鄭重點頭,“就像子明在定州那邊那樣!咱們這邊得快點兒結束。我有一種直覺,子明那邊,恐怕戰事一開了頭,規模,就不受雙方所掌控!”
說罷,他又忍不住,扭頭望向東北。
要下雨了,東北方,有一團彤雲,飛得正急。
第九章 萍末 (十二)
第九章 萍末 (十二)
彤雲密佈,雪花紛飛,夜色濃得伸手不見五指。
“殺!”郭信一個箭步從雪花中撲出來,揮刀剁向一名身穿皮裘的幽州兵卒頭頂。
“饒命——”那名幽州兵卒嘴裡發出淒厲的慘叫,卻沒勇氣轉身迎戰,只是本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腦袋。
下一個瞬間,他的四根手指飛上了夜空。郭信將鋼刀壓在他的頭頂上,瞪圓猩紅色的眼睛,面目好似凶神惡煞,“你家軍主呢?你家軍主在哪裡?說出來,饒你不死!”
“馬將軍,馬將軍就在前面!穿著柳葉甲的就是!饒,饒命!”手指被齊根切斷的幽州兵疼得面孔扭做一團,卻不敢哭。左手握著光禿禿的右手掌,結結巴巴地彙報。
“滾!”郭信一腳將此人踹下山坡,隨即繼續沿著山路緊追不捨。敵軍的主將姓馬,是原後晉青州刺史,現今遼國新貴馬胤卿之子。父子兩個,都對遼國一統天下的“霸業”,極為熱心。若是能將此人生擒活捉,再逼著他到汴梁出任一份閒職,則不光對其父親馬胤卿,對全體效忠於遼國漢臣,都會造成巨大的打擊。
所以,儘管跑得兩腿已經發酸,儘管左右胸腔內都好像著了大火,郭信卻始終沒有停住腳步。再堅持一下,有可能就追上了。為山九仞,不能功虧一簣!敵軍已經草木皆兵,根本沒有勇氣還擊。敵軍已經筋疲力竭,想要還擊也舉不起兵器。而他需要做的,只是咬著牙再沿著山路追上一段,便可以為此戰贏得一個完美的結局。
“郭都頭,郭都頭,等等,等等我們!”四名李家寨的鄉勇,氣喘吁吁地趕上。跟在郭信身後,朝著沿途遇到的潰兵亂砍。那些潰兵們,則都好像掉了魂兒一般,分明人數足足是他們的五倍,分明舉起刀來就可以將他們亂刃分屍。然而,卻沒有任何一個潰兵敢於反抗,只是用手抱著各自的腦袋,躲閃求饒,宛若一群待宰的羔羊。
“姓馬的就在前邊,活捉了他,功勞咱們兄弟幾個平分!”郭信猛地回頭喊了一句,隨即兩腿繼續加速。,
“嗯!”“是!”“繼,繼續!”“聽您的!”鄉勇們連續答應,呼吸聲沉重得宛若鐵匠鋪子裡的風囊。整整一個都的弟兄,到現在還能堅持跟在郭信身後的,就剩下他們四個了。其餘的人要麼在追殺潰兵時累垮,要麼迷失在漫天飛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