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不出聲。
身後忽然重重一聲響,是窗扇又被風颳了回來,連帶油燈那點微弱的火光也被吹滅,室內一片黑暗。
☆、第3章
雪光透過窗格,映得那烏金製成的鬼面泛出森森寒光。
兩人距離不過一尺,面具上扭曲駭人的巨口正與巧茗額頭齊高,獠牙幾乎觸碰到她額前細碎的發,彷彿隨時會張開血盆大嘴將她拆吞入腹。
巧茗試了好幾次,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喝問道:“你,你是誰?你想做什麼?戴著那麼個面具,你想嚇唬誰?”
說完又覺過於兇惡,生怕對方本無歹意卻被自己激出火氣,遂放軟聲音找補道:“你可是肚子餓了?現在不能生火,不過立櫃裡或許有晚上剩下的點心,我……我去找給你。”
立櫃一排,始於門邊,她可以趁機跑出門去,膳房西廂的耳房裡住著雜役太監,不過幾十步遠,若是出其不意,在被追上前,肯定能到。
主意想得再好,也得能實施,巧茗邁步欲走,才發現去路被對方堵死,只能硬著頭皮要求道:“唉,煩請你讓一讓。”
那人不但沒退開,反而上前一步,步伐大而急促,大紅曳撒的袍擺被帶動得在腳面上方輕輕搖晃。
巧茗眼看他靠近過來,還衝自己探出手臂……
“我不會說出去的,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別殺我……”
她死過一次,那時慷慨決絕,至今不悔。可意外重活一次,難免較從前惜命。何況,若這樣被滅口,也實在太冤枉,她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甚至連他長得什麼樣子都不曉得。
適才種種反應,不過是強撐著,其實她早已怕到上下牙打架,這會兒面臨生死邊緣,偏生無路可逃,巧茗無奈又心酸地閉起雙眼。
等死的滋味不好受,一秒也像一個時辰那麼長。
那隻手並未落在她脖頸間,反而久久不見動靜。
巧茗戰戰兢兢,眼皮微微挑開一道縫兒,面前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她倏地睜大眼,藉著雪光再三確認。
那人已經不在了。
或許,根本沒人來過?不過是發了一場夢?
身在暗處難免疑神疑鬼,巧茗快步走到水缸旁,重新點燃油燈。
火光一亮,便看出蹊蹺。
水缸往北三尺,地窖入口的木板門被掀開丟在一旁。
之前走過來關窗時,那門板明明是掩上的……
巧茗一顆心狂跳不已,理智告訴她遠離潛在的危險才是上策,偏那黑洞洞的入口處彷彿裹住蜜糖的砒。霜一般,帶著強烈的誘惑,引她上前一窺究竟。
她思前想後,躊躇不決,最後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鋒,從灶臺上抄起一把菜刀,左手燈,右手刀,腳踩石階,一步步下了地窖。
地窖不大,約莫三丈長、兩丈寬,一眼便望到盡頭——西北面堆著各種時鮮的蔬菜,東南面壘著酒甕,除此之外多一樣零碎的都沒有,更別提藏個大活人了。
雖然疑惑仍未解,但到底看過沒人,總算安下心來。
“巧茗,你在哪兒?”頭頂上傳來流雲的呼喚聲。
巧茗忙應道:“我在地窖裡。”說著,把刀藏在身後,邁開步子蹬蹬蹬跑上去。
流雲站在水缸旁,睡眼惺忪地看著她,“大半夜的,你下地窖做什麼?”
“我本來是來關窗的,”巧茗解釋道,“後來覺得有點餓,就想找些吃的。”
“傻妹妹,地窖裡哪有吃的,”流雲笑著走到從門口數起第二個立櫃前,“晚上加餐後餘下的糕點都在這兒。”
巧茗趁她背對自己開櫃門時,偷偷將菜刀放回灶臺。
兩人分著吃了幾塊千層糕,之後合力把窗鎖好,再將地窖門重新栓上。
巧茗還是不大放心,又搬了三個青瓷鼓凳來,壓在門板上。本來她還打算再拖張桌子過來,可對上流雲莫名其妙的眼神,略微糾結一下便作罷。
後半夜,巧茗睡得不大踏實,斷斷續續地做了幾個夢,每次都是夢到那羅剎鬼面而驚醒。
幸而前幾日她在病中睡得飽足並不缺覺,這才沒有影響翌日練習與當值。
末時三刻,巧茗與阿茸一同往慈寧宮送下午點心。
一般來說,尚食局送膳時並不進入各處宮院,只將食盒提到該處宮院門口,交予當值的內侍或宮人即可。
不過,巧茗今日此行另有目的,遞過食盒後,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向對方道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