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奇怪對方訊息的靈通,卻很意外這種反應速度。短短一夜時間,從聽聞訊息,到親筆寫信送來,除了確實重視以往,她與此地的距離應該也不會太遠。
唔,若是有幽蕊那般的虛空挪移之術,自然是另當別論。
心中思索,也隨手接過信箋。
雙木道人如釋重負,當下又打個稽首:“事已辦完,小道就此告辭。”
餘慈啞然失笑,也不挽留——若他真開口留客,恐怕雙木道人就要生不如死了。
看雙木道人消失在曲徑盡頭,餘慈低頭看信封上,以莊重舒展的筆法,寫著“餘先生啟”四字。
看似簡簡單單,可這般以筆墨傳書的方式,在真界絕不多見。
第十六章 自我意識 創造機會(下)
餘慈花了一點時間,將那封寥寥百餘字的信讀過。
信中夏夫人的筆法,與信封上同樣,平實莊重,不逾不失,然而起落間優雅合度,極具波磔之美。
書信開頭,如縹緲煙波,溯游往昔,也讓餘慈怔了一怔:“昔煙娘遊於西土,經中南而品評高士,寄語曰‘余姓少年畫符有竅、向刃見膽’,凡十二字,為步虛以下第一。”
就算餘慈明知這是奉贊之語,也不由得精神一振,神思更是移轉:
煙娘?這莫不是……慕容輕煙?當時慕容輕煙確實是說,要往西方佛國遊歷,而她又是夏夫人的義女,正能對得上號。
此時,他觀信的態度,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接下來,夏夫人筆鋒順勢而下,接入當年“玄黃殺劍”之事,中繼以讚語,所謂“葵向有心,芝輝莫睹”,又有“斗轉星移,驚鴻一現”等句,求賢之意,坦蕩而出,相較於開頭,愈發平實可信。
但在信上,夏夫人終究沒有明著招攬,只是邀請餘慈參加不久後的“碧霄清談”,還保持著一定的禮貌距離。
總體來看,信中並沒太多實質性的內容,最多就是一個邀約。可這般迅速的反應,只送來一個邀請,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些?
他正沉吟著,卻見侍婢匆匆過來,道一聲“老爺請餘先生過去”。
回來得可真快,是不是已經和慶長老討論出了結果?
餘慈不緊不慢走回去,便見之前與雪枝、白衣烹茶閒談的亭子裡,蘇雙鶴大馬金刀坐著,雪枝正奉上香茶。
見餘慈過來,蘇雙鶴就笑:“我讓雪枝招待客人,怎麼還讓客人自去散心?莫不是她們女人家的閒話,讓人聽得氣悶?該罰……還不去給餘老弟斟茶陪罪?”
如今他稱呼餘慈,可謂親近備至。言語間雖是笑吟吟的,雪枝卻不敢當成是玩笑,輕應一聲,款款趨身上前,素手奉茶,口中稱罪。
餘慈道聲“何罪之有”,便把茶接過,啜飲一口。
蘇雙鶴則笑道:“老弟果然還是宅心仁厚。要我說,世間女子,任她如何風姿勝人,惟獨處之時,可曰‘清新脫俗’;二女相處,則是‘旁若無人’;三人以上,就叫‘勾心鬥角’。不管是何等人物,都難脫此理,實是大煞風景……”
這似是歡場調笑之言,只是如今亭中二女,任哪一個都沒有這等自覺,僅是沉默以對。倒是餘慈,聽出了他話裡有話,又想到收起來的信箋,也笑語回應:
“照鶴巫之言,這島上就不應有侍婢之流……”
“鵬飛鶴唳,雞雀何及?”
蘇雙鶴嘿然道:“所以我這島上,只養了一個外室,便是不讓這世間的怪理汙了她的心神。也虧得老弟只收了這一位好徒兒,若是再帶一位,無論如何都不會邀你到此。”
說著,他哈哈大笑,可其他人沒覺得有任何好笑。
蘇雙鶴也不著惱,繼而卻是一聲長嘆:“可恨那世間怪裡,若說鵬鳥,便是鳳凰,也是難逃。老弟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位!”
如此明白直接,餘慈也不會裝糊塗:“莫不是貴宗的……”
他話說半截,但語意已明,蘇雙鶴微微頷首:“正是夏氏。”
吐字之時,他眼神卻移往雪枝處,只是神意緲然,未曾聚焦。
“若說夏氏此人,當真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非同俗流,當初自千山教嫁來,我也是樂見其成。誰能想到,就因為認了一門乾親,交了幾個朋友,幾個陰人聚在一處,互相影響,終還是汙了心境,野心滋生。這些年來,她結交朋黨、養士自重,城主又一直閉關不出,由她假城主之權柄,把好好的飛魂城,弄得烏煙瘴氣,可悲,可嘆!”
你說得這麼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