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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之上,顯示的正是沉入湖底的天梁山島周邊環境,當然也包括蘇雙鶴與慶長老的身影。只有影像,沒有聲音,他只能透過解析唇語,知道一個大概。別的還不好說,兩人交談中,多次出現的那個“名字”,他則是確認了:
餘慈……
原來竟是故人。本以為他這些年來的進境,已是罕見,卻不想還有人更在他之上!只是他的精力從來不會放在攀比之上,故而只是發了一點感慨,湖底的異變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條爆碎的大魚,讓他心神凜然。
正沉吟之時,虛空傳音,周邊水生暗紋:“你不想說點兒什麼?”
攝他到此的大能,終於是主動與他交談了。
其實他不是不想說,而是根本找不到交流的機會。他一縷心念附著在赤霄天的傀儡之上,說弱不弱,說強也不強,憑藉著境界的壓迫,攻擊李閃還好,在這等不可思議的虛空世界中,根本就沒有放出的可能,沒有被裡面磅礴的力量反壓過來,都是值得慶幸的事。
虛空之後的大能倒是醒悟過來:“沒想到已經虛弱到這種地步了……我看你心志堅定,足以一念化生,攻伐神魂;又有金骨玉碟易髓換血,根基也是極牢,再有天紫明丹之助,渡劫應該十拿九穩,怎麼就落得這般境地?”
說話間,水中一團瑩光凝聚,生就吸力,將靈蛇傀儡吸了進去,不自主盤成一團,僅有的一縷心念卻給抽出,根本沒有抵抗之力。
然而與外界瑩光稍一接觸,彷彿是給包了一層厚重的棉衣,肉身崩解後,一念獨存、隨時可能灰飛煙滅的虛弱感,便給遮蔽乾淨,不自覺變化,凝聚周邊水流,形成軀體,依然是高瘦和尚的模樣
臨時凝成的削瘦面頰上,神色不動,只合什為禮:“小僧證嚴,謝過救命之恩。”
一聽到“金骨玉碟”之名,他心中已經有了判斷,可是慣常內斂的性格讓他只做不知,只平靜回應道:“小僧一身修為,大半不是自己得來,受制於人,不得自由。不如盡數捨棄,只餘純粹之念,再做打算。”
“……好和尚!”
虛空之後,餘慈也是愣怔片刻,才口發讚語。他看得出來,證嚴對他的身份,應該已經有了一些判斷,但他既然不說破,餘慈也樂得如此。
畢竟當初的交情也是一般,多年不見,誰知道後續有著怎樣的變化?
至少餘慈看出來了,大黑天佛母菩薩的陰影,仍然如烏雲般蓋在他頭頂,其激烈的行為,正是對此的決絕反抗。
代價太大了。
捨棄肉身,哪有這麼簡單!且不說現在如何虛弱,就算是恢復過來,世上又見過幾個純以陽神成道的例子?像辛乙那般的大能,到頭來,還不是要重煉肉身?
而且就是棄了肉身,不也是沒躲開嗎?
那條自爆的大魚就是明證。
出於對《未來星宿劫經》的熟悉,餘慈一眼就看出,那是經過了“轉化”的妖物。而且從氣機的指向來看,其目標就是證嚴無疑。
顯然,那位菩薩可不怎麼相信,證嚴真的殞身在天劫之下,灰飛煙滅。
餘慈本還想與這邊交流一番,不過本體那邊又有事情,便只道聲“可在此暫歇”,便斷了聯絡。而此時,島上侍婢已向他行禮通報:
“有一個叫雙木道人,欲登島拜會先生。”
餘慈凝神想了片刻,才記起是在八極宗的鉅艦上,遇到的一個散修,據說以其劍術得了夏夫人的垂青,成為其門客,想來,劍道造詣應該是頗高的。
事情的重點不是這個,雖說餘慈對飛魂城內部局面不是太瞭解,但也知道,身為首席大巫的蘇雙鶴,與那位城主夫人關係很僵,幾乎是到了徹底撕破臉的邊緣,這回蘇雙鶴甚至請來天遁宗的殺手,要一勞永逸,去除後患,如此背景下,雙木道人上島來……真是勇氣可嘉!
出於這份兒心思,餘慈決定和他見個面。
不一刻,島上僕從便引雙木道人過來,和昨日相比,雙木道人再無自矜之容,他面色嚴肅,行步間,腳下便似有尺子丈量一般,一方面確是修為不俗,另一方面,他也太緊張了些。
雙木道人走到近前,也不多言,躬身行禮,將一封信箋遞上來:“受夏夫人之託,送親筆信到餘先生這裡。”
說罷就閉了口,彷彿多一個字,都承擔著極大的壓力。
夏夫人?
餘慈“哦”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