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近看清了那個身影,拿起長刀快速斜砍上去。鮮血飛濺,似狠狠砍了個正著,但沒聽見一聲呻吟。長刀輕晃,信近側向左邊,揮刀朝右砍去。幾乎在同時,又一個黑貓一樣的身影朝信近這邊撲了過來。
“啊!”悽慘的尖叫不像是人聲,而像某種動物臨死前的悲鳴。
府中響起零亂的腳步聲,人們慌忙打著燈籠跑了過來。於國只看見第一個跑過來的兄長波太郎,就失去了知覺。
“發生了什麼事?”
“下野守信元大人……被殺。”
“什麼?下野大人……”
於國在昏迷中隱隱約約聽到了這些聲音。
“快救他,是信元公子啊!”
人們抬走了另一個傷者,於國依然處於半昏迷狀態。
當她甦醒過來時,發現自己靜靜地躺在走廊裡,身邊有一個腿上纏著繃帶的人,銀白的月光灑在他身上。於國撲了過去。“阿藤。信元公子……”她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嘴唇貼到他的脖子上。她已經忘記了羞恥,只想知道自己心愛的人是否還活著。他還有心跳,也能感覺到微弱的呼吸,卻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阿藤……信元公子。”於國有些發懵。今夜發生的事對她來說太意外了。她悲嘆,信元倘若就這樣死了,她也決不獨活。
“阿藤,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我也……”於國開始檢查已經包紮好的傷口。槍傷不同於刀傷,不會流那麼多血,但傷口處白肉外翻,血染紅了周圍的肌膚。她可能認為傷者已經失去了知覺,突然用嘴去舔那血跡,想用舌頭舔乾淨對方的傷口。
看到這個女子行為如此失態,信近終於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感情。“這個女子喜歡哥哥……”信近心中產生了巨大的疑問。於國弄錯了也就罷了,連波太郎也把他當成了信元,實在令人費解。剛才被兩個忍者夾攻,他便預料到有人正面攻擊他時,肯定會有其他人從屋簷上偷襲,所以仰面躺在地上,揮刀從下面刺向對方胸口,忍者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悲嗚,便一命嗚呼了。那時他卻故意發出聲音,裝出被對方刺中的樣子,騙過了另一個忍者,讓其收回了刀。但他不明白,本應該比自己先到的哥哥聽到這聲悲鳴,為何依然沒有出現?“難道哥哥根本就沒來……”信近開始猜疑。“哥哥把我騙了……”
這時,於國抱住信近的頭,狂亂地親吻著他的面龐。“阿藤……你不能死!你不能比我先死!”於國越來越大膽,越來越瘋狂。她擁住信近,瘋狂親吻。月光變得黯淡,已經照不到信近的身體。真不知道這是一場鬧劇還是一場悲劇。若是平常,年輕的信近早已失去控制。但今天,他心中的傷痛遠遠超越了男女之意。波太郎如果知道哥哥的想法,不可能任信近假扮下去,但他也把信近當成了信元。這足以證明:哥哥根本就沒有來!
放在往日,信近必已怒火中燒。但今天,他卻感到了一絲冷意,就像刀刃劃過肌膚。是一路上他的那些人生感悟,讓他開始覺得愛憎沒有任何意義,還是剛才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悲鳴便死去的忍者,讓他感到了人生的無常?一切都是哥哥的指使——他萬念俱灰。
哥哥一旦下定決心,便不會放過誰。可是,他卻利用了深愛著他的女子,未免過於殘酷了。
不知何時,於國揭開了信近臉上的頭巾。她想讓自己的生命和她深愛的男人融為一體,緊緊地抱著他哭泣。於國知道了面前這個人不是信元,會怎樣呢?信近突感大事不妙,但年輕的他不知道怎樣安慰於國。他伸手抓住被揭下的頭巾,想再次蓋住自己。他不是想透過此舉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不讓對方受到傷害。
“啊……”於國驚叫一聲,接著又抱住了他。這個女子也許從一開始就知道信近沒死。“醒了……您醒了。”她似乎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滿臉淚痕地把頭埋到信近懷裡。信近迅速用一隻手蒙上臉。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必須作出決定,是回去和信元決鬥,還是就此遠走他鄉,消失在哥哥的世界之外?
月光越發黯淡,周圍無一絲光亮。如果就這樣蒙面離開,或許對方不會發覺自己認錯了人。
“於國小姐。”
“嗯。”
“我不騙你。”
“嗯……”
“我不是藤五,是藤九,信近。”
“啊?”
“放開我。我被哥哥算計了。我什麼也不知道就……按照哥哥說的……來到這裡。哥哥策劃了一切。”
於國依然緊緊抱住信近,但身子開始劇烈地顫抖。她很久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