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賴,再放狗咬人,明天我告老師去!”我和二禿一個班,本來他跟老叔滿達一個班,蹲了幾次班就蹲到了我們這年級,明年肯定還要蹲下去。
“你小子別拿老師壓我,誰還怕那球老師!”二禿撇撇嘴,指著我又說,“我倒警告你阿木,往後不許你接近伊瑪那丫頭!”
“哈,敢情你這無賴看上人家伊瑪了吧?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忍不住大笑起來,繼續奚落他,“我們明天還一起到班主任老師那兒開會,她是班長,我是學委,肯定經常在一起。有本事你也當學委呀,下輩子吧!”
這一下二禿急了。
“媽的,花子,給我上!咬他們狗日的!”
“汪,汪汪。”花狗狂叫著一躍而起,向我們撲來。
幸好今天手中有鐮刀,能抵擋這惡狗的進攻。如狼般兇猛的花子幾次撲上來,捱了一下老叔的鐮刀,有些懼色,只圍著我們吼叫,不敢再輕易上來。
我們一邊戰鬥一邊撤退,嘴裡還罵著二禿的祖宗:大禿二禿加老禿,禿貓禿狗禿老鼠,禿子禿孫禿老宗,三代八輩全禿驢!
二禿和家人最忌諱別人說光亮、無毛、葫蘆瓢等字眼,無奈祖傳的禿種三代禿瓢兒,給人以無限的想象空間和編排口實,村人不時地揭他們的短處解氣。
二禿這一下徹底急瘋了,自己衝過來便和老叔扭打起來。老叔雖比二禿矮一截兒,可有力氣,兩個人在村街上明月下廝打得天昏地暗,塵土飛揚,誰也摔不倒誰。那隻大花狗先是圍著他們倆叫,可無法幫主人的忙,迅速轉向進攻我了。它“呼兒呼兒”狂吼著,露出尖尖白牙又撲又衝,恨不得一口吞了我。我一手牽著老叔丟給我的毛驢牽繩,一手揮舞鐮刀來砍大花狗,不讓它靠上來。
狡猾的花狗放棄我,“呼兒”的一下突然咬了一口我牽著的毛驢。
這一下糟了。毛驢受驚,“騰”地掙脫韁繩,“哇——”一聲長叫,尥著蹶子揚蹄而去。
“毛驢跑了!老叔,毛驢受驚跑了!站住!”
我丟下花狗,轉身去追毛驢。老叔見狀也追過來。我們都擔心毛驢馱著的幹杏核,那可是我們一天的辛苦換來的。
那毛驢跑得歡實,亢奮,而且一蹦一跳的,不停地尥蹶子防身後有襲擊,於是後背上的幹杏口袋受不住這種強烈顛蕩,沒有多久扎口袋的草繩斷了。霎時間,裡邊的幹杏核就稀里嘩啦灑落出來,簡直如天女散花。老驢將我們一天的勞動果實一路灑將而去,或許因為由重變輕而更加興奮愉悅,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完了!我們的杏核,全完了!”我急得幾乎哭出來。
“哈哈哈,好哇!花子,咬得好,快追,接著咬那毛驢!”二禿幸災樂禍,手舞足蹈地狂喊狂叫。
當老毛驢尥蹶子踢開花狗時,也把最後一把杏核從口袋裡抖落乾淨了,然後它大叫著消失在村街上。
我撲倒在滿地的杏核上哭泣起來。杏核跟路上的羊糞蛋驢糞球,還有土塊砂石混在一起,月光下靜寂無聲。
我猛地感覺到了屁股上的刺痛。同時聽見了褲子和我皮肉一起被撕開的“哧啦”聲。
趁我不備,那隻惡狗花子偷偷往我屁股上下嘴了。
“媽呀!”我慘叫著滾爬而起。
得手的花子閃到一邊。
我摸一下屁股蛋,血肉模糊。
“我宰了你!”我一下紅了眼,撿起鐮刀就衝花狗撲過去。沒有疼痛,不知恐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宰了這隻惡狗。
花狗被我的氣勢震住,沒有了威風,夾起尾巴就逃。我緊追幾步一刀砍下去,鐮刀尖一下子砍進了花狗的後腿上。“嗷兒”一聲哀叫,花狗帶著我的鐮刀急竄而去。
“你他媽砍傷我狗,給我賠!”二禿衝我跑來。
“操你祖宗!我連你也砍了!”我瘸著腿,搶過老叔手中的鐮刀,咬牙切齒地迎向二禿。老叔怕惹出人命,拉住我說:“先包紮傷口要緊,完了跟他算賬!”
“不,今天爺非先砍了他不可!”我一把推開老叔。月光下我像一頭受傷紅眼的豹子,屁股上流著血,樣子很可怕地衝過去。
“救命啊!爺爺,救命啊!”二禿見狀像他的狗一樣轉身就跑,三魂去了兩魄,撒腿如兔子。
我一瘸一拐地舉著鐮刀緊追不捨。
老叔見我要玩命又知道勸不回,真怕出大事,趕緊往家跑報信兒。
有一雙眼睛一直在二禿家的大門後閃動,陰冷陰冷。這個人帶著得意的笑意,嘴巴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