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蘋凝睇李隆基,朱唇輕啟:“陛下,嬪妾有事亟懇陛下寬諒。”
說話的工夫,群臣也已步出殿堂外來。見李隆基正攙著江采蘋站於殿階之上,諸臣慌忙退回殿堂內,權作敬避。近兩日宮中所發生的事,早已傳出宮外,朝臣更是無人不知曉江采蘋滑胎一事,在朝堂之上也就是心照不宣的緘口不提。且不論此事真相為何,箇中是非曲直又牽扯及何,總而言之,後。宮女人之間的爭鬥,外人能避則避,以免平白無故惹禍上身,被摘掉頭頂的烏紗帽是小,它日弄丟掉性命是大。
江采蘋形色惶晃,李隆基執起江采蘋玉手,和聲安撫道:“朕已下早朝。至於何事,姑且回閣再說不遲。”邊說示,邊衝高力士續道,“擺駕梅閣!”
“聖人起駕!”高力士立馬會意李隆基意思。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群臣尚未離開,總得顧及下皇家顏面才是。
小夏子匆忙招手隨駕敬候在門階旁側的婢子、給使上前。李隆基當即緊握江采蘋玉手,乘坐上龍輦。
目注高力士等人隨駕同行急急離去,少時靜候,群臣這才步出殿門,一一作別,三五成群朝宮門行去。待殿內外皆無一人剩餘下時,才見李林甫獨個由殿堂裡走出來,負手懷揣著笏,杵立於殿階上,注視著聖駕離開的方向,良久凝神而未離開。
正文 第165章 滅口
半刻鐘之後,步下龍輦,轉入梅閣,江采蘋親手沏了壺清茶,斟了杯遞向李隆基手中。若在平日,既有御侍姑姑侍奉在御前,諸如端茶倒水之類的事,必然輪不著江采蘋親自來做。但今日不同往日,有求於人,則少不了先行禮上與人,稍時才好開口求情。畢竟,性命攸關的時刻,面子不值毛錢。
李隆基淺啜口茶香,這才看向江采蘋。前刻江采蘋行色匆匆直奔興慶殿,當眾跪於殿門階處,叩請謁見,愣是攪了其上早朝,反觀這刻,江采蘋竟又這般不疾不徐的隻字不提究是何故,不免讓李隆基費解。
女人心,海底針。倘如換做後。宮裡的其她妃嬪今晨擾斷早朝,如此有失體統,明知李隆基正在殿堂內同文武百官商議朝政卻故犯,且衣裝不整,甚至乎連妝顏均未梳洗,就跑去大殿,事後定惹得李隆基龍顏大怒。然而此刻,面對江采蘋,李隆基不止未被激添分毫震怒,就連責怪的話都不忍說。看著才不過兩日而已,卻已長顰減翠的江采蘋,李隆基心中有的,惟餘對面前這個女人日益加深的隱隱作痛的疼惜。
朝夕相處的這段時日,李隆基早知悉,江采蘋實非是莽愚的女子。至於今日之事,想必是有萬不得已的隱衷才是。但見李隆基徑自吃茶不語,江采蘋低垂峨眉,就地屈膝道:“陛下,嬪妾造次行事,懇請陛下恕罪。”
李隆基擱置下茶杯,伸手攙扶向江采蘋:“愛妃且起來再說。何事慢慢道來即是。朕,現下不是在這兒了?”
李隆基的口吻,顯是夾雜著些許的寵溺,江采蘋耳根一熱,病態的笑靨。染上了抹紅暈:“嬪妾謝陛下寬恕。”狀似無故的環目侍候在閣內的御侍姑姑等人,江采蘋略頓,才又續道,“陛下,嬪妾有話,便直言了。”
李隆基長眉微皺,面上卻含笑道:“愛妃淨可但說無妨。”
江采蘋頷首:“嬪妾不知,陛下將嬪妾身邊的幾個婢子。怎地查辦發落了。嬪妾欲向陛下討個人情。可否承允嬪妾,見上其等一面?其等伺候在嬪妾身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近些時日,嬪妾早生習慣其等見日在嬪妾眼皮子底下晃盪嬪妾滑胎一事。加怪不得旁人,怨只怨嬪妾自個粗疏。”
見江采蘋紅了眸眶,李隆基忙和聲安慰:“愛妃莫傷心。唉!怨怪朕,連朕與愛妃的皇兒也保不安平,縱為九五之尊。說來又有何用?有時朕恨不得,朕是一介布衣,春耕種田,閒時栽花”
李隆基一席喟嘆,令高力士等人皆為之動容。但又不宜出聲,此時唯有靜聽在邊上,當個忠實的聽眾。
凝神目注著李隆基神情間溢於言表的那抹憂愁,江采蘋蹙眉吸吸鼻子,反手握住李隆基那雙厚實而溫暖的大手:“陛下怎可輕言此話。陛下可是一國之君,天下臣民之主,此生是嬪妾的天,嬪妾依靠的枕邊人,該叫嬪妾情何以堪?”
自古君王一力承載的常人所不及之苦,江采蘋知之甚詳。但委實不曾料及,李隆基竟肯對其吐露這份心聲。女人的似水柔情,或許真是男人剛強外表的歸屬與依附所在,否則,估計就不會有“以柔克剛”之說,世上也大可無男人女人之分。
痛失腹中骨肉,江采蘋雖說痛不欲生,內裡錯亂不已,但李隆基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