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葛柯倫的幫助和美國國務院的干預下,空運公司總算給廠臺灣200萬美元清廠帳。陳納德牢騷滿腹。抱怨說這場官司花費廠他一生的大部分積蓄,可謂傾家蕩產。但他是否醒悟到自己在“多管閒事”?人家兩兄弟反目為仇,打得頭破血流,你一個外人火上添油這是幹啥呢?一家人終歸還是一家人呀,當然,他也算這家的一個女婿。也不知他是否懊悔這些年的折騰?中央情報局買下並控制了民航空運公司,雖不讓陳納德瞭解他們,但陳納德作為董事長還是參與了不少策劃。一方面是往來臺北、東京、香港、曼谷等地的興興轟轟的商業運輸和客運,另一方面偷偷塗改機尾標誌進行各種秘密活動。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美國政府又積極支援蔣介石,這類活動更有恃無恐了。空運公司的飛機出現在朝鮮戰場上空,運補給救傷員;飛行中緬邊界,給李彌殘部投擲彈藥補給;飛進中國大陸,散傳單、投無線電裝置、空投間諜或接出間諜。1952年11月29日,空運公司一架C—47從漢城出發,飛到東北試圖接出一名特務,但地面上嚴陣以待,機上的兩名駕駛員當場被擊斃,兩名情報官唐奈和費克圖被俘,唐奈被判無期徒刑,費克圖被判20年有期徒刑。此事一直到1971年尼克松訪華時,中國政府又舊事重提,尼克松不得不為這不光彩的行徑認錯。空運公司的飛機還飛到越南上空,為法軍投擲彈藥和補給,300磅的“大地震”麥戈文被中共釋放後又投入了這類特殊飛行,結果在奠邊府上空機毀人亡……威勞爾終因跟中央情報局無法合作而離開了空運公司,陳納德也終於感到心力交瘁,他賣掉了股份只拿正常的薪酬,他常常領著全家飛往夢洛,是否有種種迷惘而又無法解脫的大寂寞呢?誰知道呢?他是這樣地不屈不撓,哪怕錯了他也不會悔過的!幸耶?不幸耶?但誠如他自己所說:“我雖然是個美國人,但我和中國發生了如此密切的關係,大家共患難,同生死,所以我也算是半個中國人。”
衰老的硬漢說不出話,抑或無話可說?回顧67年的人生路,滿目滄桑,何處不蒼涼!他剛強勇猛,但並不兇狠惡毒;他倔強孤僻,但決不陰險奸詐;他有智有謀,但卻不用於玩權術。在這個西方將軍的身上,似乎更具有中國古代壯士的俠義之風。他疾惡如仇,是反法西斯的英勇無畏的戰士。士為知己者死,他對蔣介石夫婦可說忠誠無二,無論他們處於怎樣的境況中。他最後十年的錯誤抉擇,離不開這種“感情用事”。當然,他的信仰是###產主義的,這使他一錯再錯,無法不錯。而這種“感情用事”,也反映在他對薛嶽、龍雲等的態度上,他了解他們,就願為他們兩肋插刀,並不顧忌蔣介石的恩怨。他對共產黨的看法,抗戰時曾坦誠地感謝過新四軍對飛虎隊的救助,但後來愈來愈仇恨,是否跟他再也無緣與共產黨人,尤其是與領袖人物接觸有關?他不瞭解共產黨人,也無緣建立感情。如若換個視角探討他的空中戰略戰術,其實與中國共產黨當年的游擊戰術很有異曲同工之妙。事實上,他硬是被西點軍校學院派斥之為“游擊戰術”。生命是種緣啊。他跟史迪威有緣頻頻接觸,卻無緣深交成友,其實他們的個性中有著極其相同的一點:不屈不撓。這支撐著他們整個人生。史迪威去世後,他的日記被髮表,他與陳納德的尖銳的矛盾等於又一次亮出,陳納德如何能服輸?他的一支筆曾讓羅斯福對他刮目相看,他的筆端怕也會宣洩著他的偏激。這兩個與中國有不解之緣的美國將軍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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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間(5)
陳納德的最後十年幾乎湮滅了他在八年抗戰中的爍爍光華、幾十年後,一位飛虎隊的老隊員來華旅遊,一頭白髮的他將抗戰的軍功章佩戴得胸前滿滿的,他行走在昆明的街衢,行走在重慶的斜坡路上,有好奇的娃娃相跟著,有時髦的青年投過驚異的目光,可很少有人知道這是飛虎隊的光榮的紀念!他的眼光茫然了。但也不必過於悲觀。人們還是記得飛虎隊,記得陳納德的。1984年6月,張愛萍將軍指出:“陳納德將軍為中國的抗日戰爭作出不可磨滅的貢獻。他是中美人民友誼的具體體現。這種友誼經歷了血與火的考驗,它是牢不可破的。”拂去歷史的塵埃,還原一個真實的陳納德。千秋功罪,自有公正評說。這是後話。
第二天,即1958年7月25日,華盛頓白宮打來電話,艾森豪威爾總統提請國會晉升陳納德為中將已獲透過,陳納德終於晉升為三顆星的中將,但是,已經遲了整整十年!這還是在葛柯倫、艾爾索普和一些空軍將領及路易斯安那州的議員的不懈努力下才取得的。而陳納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