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她嘴唇半張,卻不明白自己是否還想表達。
抑或是,還能表達什麼。
她竟然找不到半句話說(應該要說點什麼的吧),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手足無措。
自己的老搭檔樸遲此刻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滿是尷尬。
他們剛從死者韓拾的家中取完證出來,下樓沒走幾步,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
一對穿學生制服的戀人擁吻在一起。而戀人中的一個,是她生活中最親近的家人,弟弟尾生。
昏黃的走道光愜意地將這四人封進一個密不透風的沙漏之中。
而她和尾生,顯然並不在同個玻璃橫切面。
對面的女孩讓她升起似曾相識的感覺,小臉紅彤彤的,表情像受到驚嚇的小鹿。男孩則直直地看著應小雀。
他此刻在想什麼呢?應小雀第一次認真凝視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少年,想從那張乾淨的臉上找出答案。
他會在休息日哪都不去,在桂源鋪安靜釀酒,幫她打理生意,或是坐在櫃檯裡看一下午漫畫。他會偶爾去另一個學校的籃球場打球,他說過,和那些比自己高几屆的學長打球才痛快。他會穿自己在優衣庫買給他的白襯衫,穿林姨買的四十二碼的匡威球鞋。他平日裡穿的校服都是他自己熨燙平整的,放學回家也會幫她把曬好的衣服疊好歸類。每次幫她整理行李箱時,會數好維生素片放進小瓶子裡,會提醒她帶雨傘,會為她準備好一打新棉襪。
他會說:“那你路上小心。”
幻景深處的少年(8)
他會說:“姐,我們回家去吧。”
他會說:“要等我一起吃飯噢。”
是我對他關心得不夠嗎?她暗暗在心底問自己。
所以他需要別人了。
“姐,你怎麼在這?”——為什麼他的聲音沒有一點顫抖?
“這是我女朋友蔚藍,也是我們班的。我送她回家。”——他在說什麼?
叫蔚藍的女孩怯怯地朝她點點頭:“姐姐好。”
女子終於被這三個字拉回現實中。
是的,現實是尾生已經十九歲了,再不是那個需要她教數學題的小孩,就算現在談戀愛,也沒什麼不對。作為姐姐的她此刻理當送上祝福。
可她為什麼還是覺得心空去了一大塊呢?
“你好。”到底還是將這二字說出,笑得卻很僵硬,“我和樸警官到這查案,沒想到遇見你們。”
“嗯。那我們上去了。我今天估計不會早回家,你和林姨不用等我,先吃吧。”
她又是一陣恍惚。
樸遲卻突然推搡她,皺著眉嘀咕:“怪不得我一直眼熟呢,小雀你看,這不就是照片上那個女孩嗎?”
見她還是恍惚,對方只好大聲提醒:“你忘了?韓拾拍的那些照片啊!”
韓拾拍的那些照片?!
應小雀終於被這個短句驚醒,對面的尾生剛拉著女孩要上樓,也因樸遲的聲音止步。“什麼照片?”
樸遲立刻尷尬接聲:“沒事,你女朋友家是住在二樓嗎?”
“我住202,警官怎麼了?”叫蔚藍的女孩聲音始終極輕。
“沒怎麼……你家對面的住戶昨天死了,不過也沒你們什麼事,你們上去吧。”樸遲突然難為情起來。
女孩禮貌微笑:“嗯,警官再見。”
“等下!”是應小雀。
“你認識韓拾嗎?”
“不認識。”
“老樸,給她看照片。”
“……原來是這人呀。他就住在我家對面。”
“也就是說你認識了,那麼你知道他死了的事嗎?”
“嗯,我昨天放學後聽家裡人說的,好像是摔死了,怪嚇人的,我就沒敢再聽,姐姐怎麼啦?”
“你知不知道死者生前一直在*你?你被*了那麼多張就一點沒察覺到?”應小雀直視對方。
“*?他*我了嗎?我真不知道呀。”女孩已經是要哭的樣子。
“姐你幹嗎?”尾生一把將蔚藍拉到自己身後,“有什麼案子你們去調查好了,這樣盤問她做什麼?只是個鄰居而已。”
樸遲也將她拽到一邊:“小雀你過了啊……倆孩子知道什麼呀,再說死者*的事應該保密。”
應小雀甩開樸遲的手:“蔚藍你現在有空嗎?關於韓拾的案子,我想請你到公安局協助調查,還有些問題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