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三百五十公里。一般新車飆到兩百九十九就不行了,就像被閹割了似的。Hayabusa的意思是“隼”,再恰當不過的稱呼了,因為它賦予我一雙翅膀。
原則上,我騎車不穿全套皮革防摔衣,也不戴安全帽,讓風吹過我的長髮比生命還重要。我認識死神,對他毫無畏懼。倘若他有天該上門找我,碳纖維與皮革也回天乏術。
摩托車在我腳下逐漸甦醒,轟轟作響,我小心操控著隼騎上路,幾公里後已經暖好車,可以加速行駛。並非只有在滑雪道才能搖擺晃行,在街上騎摩托也辦得到。
路上車不多,這些時速五十公里的車輛在我身後慢慢爬行。我還給了有慕尼黑車牌的保時捷車主一個下馬威,只要稍微換個擋,加點油,馬上就將他遠遠拋在後面的車陣中。小意思。
雖然我很喜歡兜風,精神卻無法像平時一樣放鬆。風迎面撲來,我似乎聞到醫院的氣味,思緒不由得又飄向小泰亞。她不放過我。
我拐出街道,在一個公交車站後面緊急剎車停下,戴上尼龍頭套,然後例行拆下牌照,再跳上車繼續騎。
我的旅程直達萊比錫工業區的一棟老舊大樓。
兩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在門前守衛,其中一個正在對著對講機講話,另一個牽著兩隻短毛警犬。對著對講機講話的叫雷夫,我認識,另一個是新來的成員。
我將隼停在他們前面,關掉引擎下車。那兩個傢伙讓也不讓。
“難道我得等嗎?”
“你遲到了,海兒。”雷夫叫我的藝名。他大概不明白那名字的意義,以為是“海倫娜”的簡稱。我大可告訴他,我住在世界之樹尤克特拉希爾的三根樹根之一的底下,是邪神洛奇與女巨人安格爾波達的女兒①。不過那樣說,只會讓雷夫這個好人證實他自己的想法:我的腦子有問題。就讓他繼續以為我是海倫娜吧。可惜現代人身邊的朋友沒有幾個懂得日耳曼神話,知道死亡女神的名字是什麼。“米勒已經擔心你不會出現了。”
『①兩人女兒的名字叫作Hell,與海兒(Hel)是同音異字。』
“我一直很準時,雷夫,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我知道。事關米勒的錢,那夠讓他緊張了。”雷夫賊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對講機說:“開門。”大門隨即慢慢開啟。“祝你好運。我可不是隨口說說,因為我這次又押在你身上。”
我打量他的臉,非常驚訝一個四十歲的人看起來竟如此滄桑。日光浴、酒精與藥物在他臉上鏤刻下紋路。“老是贏不會膩嗎?”我尋他開心。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他竟俏皮地反損我一把,令人意外。看來他今天心情不錯。
我再度發動車,懶得推車。“說實話,還真膩了,雷夫。”我讓車緩緩滑行。“你下了多少注?”
“還不少喔!”
“你知道嗎?今天我會輸一次。”
他的臉色泛白,我加速離開。
巨大的機械廠籠罩在昏黃光線中。這裡我已經是熟門熟路,只管沿著主要道路往前騎。左右兩邊老舊生鏽的巨大壓床與制鐵裝置飛快後退,機器最後一次運轉是在前東德時期。接著我轉入一條死巷,盡頭是道木牆。
我停好後下車,走上前敲敲牆。“海兒。”我口齒清晰地喊著,牆的一部分向後退開。
“晚上好。”譚雅,我的服裝師跟我打了聲招呼。她一襲灰色長裙,上面搭配黑色緊身胸衣,赤裸的頸子繫上領帶,半長的頭髮抹滿髮膠,服貼在頭上。我喜歡她這裝扮。“你遲到了。”
“我很準時。”我口氣冷淡,而且很清楚自己聽起來真的很冷酷。我凝視譚雅。我因泰亞之死讓她不好過,當然很不合理。然而,她的死對我造成的震撼,遠遠超過我能接受的程度。通常跨上隼飆一段路就能宣洩悲傷,但這個小女孩已深烙在腦海。我很想坐下來跟譚雅談談,但時間已經不夠,而且也不恰當。死亡女神睥睨一切,不可褻玩。
我脫掉衣服,只剩下紅色短內褲,將合身胸罩換成結實的白色運動護具,然後穿好譚雅遞給我的迷彩褲,套上同樣斑紋的T恤,腳滑進戰鬥靴。泰亞的臉始終在眼前揮之不散。現在只欠手套,好戲就就開場了。
譚雅謹慎地盯著我:“今天不換頭套嗎?”
我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集中精神!我簡單動地動手指,她就轉身撇開頭。我換戴乳膠面具,只露出眼睛,鼻子與嘴巴處有道小縫,頭後方有個開口,可以把頭髮放出來。沒人知道我的真面目,譚雅也是。“現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