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趙丹鳳傻眼。
邵泉這小子的情報倒底可不可靠啊,不是說這廝最討厭娘娘腔嗎?
陸見歡捏著自個小腰站直,無奈道:“就說了這樣不行,女人的思維就是簡單。”
“跟演技沒關係,剛剛你發揮得很好呀。”趙丹鳳垂頭喪氣,兩人並肩坐在床上,聽到外面更鐘響起,已經到了熄燈時分。
周也牧搬進來,給趙丹鳳女扮男裝的生涯帶來各種不便。而且首先要面臨的問題是,她要去哪裡睡覺?
她正這樣犯愁,只聽陸見歡道:“今晚就在我這睡。”
“啊?”這不行……
“我出去。”陸見歡道。
“嗯,這麼晚了去哪裡?”
陸見歡開啟櫃門,窸窸窣窣捲走了一些東西:“你就睡,有什麼事過了明晚再商量。”說罷開門出去了。
周也牧整夜鼾聲如雷,趙丹鳳失眠到後半夜才累得不行睡著,醒來時已到日中。左顧右盼不見陸見歡,也不見周也牧。
她爬起身來,趁著周也牧不在,悄悄開啟櫃子上的鎖,取出陸見歡當日為她剪裁的蝶衣。打算晚上等國子監對外開放,女裝也可趁亂混出去。
仔細看來,這件衣裳一針一線都精緻萬分,趙丹鳳想起薊勝送的香囊,忙從袖中取出,放在衣服裡。開啟的時候,忽地衣服裡掉出一封信來。
她撿起信,見四下無人,拆開一閱,頓時愣住。
竟是陸見歡留下的一份資料,全部有關於霍容的生活習性。霍容喜歡吃什麼,顏色,什麼時刻起早什麼時候就寢,對什麼人會有什麼稱呼一一詳盡道明。更不忘在末尾提醒趙丹鳳,與霍容交談,最重要便是安靜與傾聽。他不說話的時候逗他說話,他傾訴的時候,更要安靜傾聽。
她想起那靈位上的單小柔名字,她定是如同嬰兒一般純真和安靜的女子。
手不覺一抖,那信紙便從手上滑脫飄落。她拾起來,發現封底還有字。
陸見歡在那裡寫道:我曾以為一切行事,端的以謀劃為上,凡是俱要有備而來,才不致空手而去。但凡事總有例外,你若能矢志不渝,忠心不移,便不必考慮這些廢話,亦能金石為開。不要怕失敗,你是最好的女子,就算霍容不懂,你也還是你。
他倒底是心思深,就知道她看了霍容喜好,興許會懷疑自己,便在背後留下這麼一行字。
她心尖一顫,忽地眼睛一陣酸意。
她抬頭望了望視窗,那窗下的湖岸邊,一行蝴蝶正翩翩而舞。
黃昏時,國子監開放,當地的百姓如潮水一般湧入,其中女子極多,而且個個盛裝打扮。須知道國子監內不光人才輩出,隨便被哪個監生相中,以後就有機會做官太太,而且最重要的,今晚登壇設講的,是國子監博士程放。
程放之名坊間已盛,那些慕名而來的女子絡繹不絕,程放早有準備,沐浴薰香過後換上公服如期登壇。當他一襲黑衣登上講壇時,那一如傳聞中的風神早已令場下早已沸騰。
鄧玄和豆毛大人坐在場下滿意地點頭,這幾年來有意識地把程放和霍容這樣的年青博士推上前臺作宣傳的策略果然是奏效的。
薊勝擠在人堆裡傻傻地抱了一籃子香囊等著撞桃花,迎面見來了個妙齡姑娘,心頭大跳,正踟躕著不知道該怎麼搭訕。那姑娘俏臉如花道:“小哥,這個怎麼賣?”
陳亮在門口擺攤:“來來來算卦算卦,姻緣財運官運皆可算,十文錢一卦……”三顆棋子價值七兩銀,估計還得再打工兩個晚上才能掙回來賠給夏彥生。
趁著黃昏,一個雪衣女子悄悄從監生寢舍摸出來,匆匆忙忙穿過迴廊混入人群。她一路低頭疾走,經過太學門時剛好被陳亮叫住:“這位姑娘!”
她嚇了一跳,定住不敢回頭。
“要不要算一卦?”
她長出一口氣,連連擺手。再出集賢門時,恰好被人一撞,險些跌倒。
“姑娘,沒事?”身旁一男子扶住她肩膀,正是夏彥生。
她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連忙往後一退。夏彥生也趕緊縮手:“啊,失禮了。冒犯之處請見諒。”
她慌忙搖頭搖頭。
夏彥生手裡捧著棋罐:“姑娘這裡人多,要不要我引你出去?”
她擺手,無意中把頭抬起。夏彥生對上她的眼睛,發覺這女子五官像美玉琢成的一般,神情與往人各不同,一驚一詫中別樣可愛。
“不用了,多謝公子。”她含糊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