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驚愕的模樣,高厲眸底的笑意更熾。“我送你回家吧!難得少一日忙,你就早點回去歇著。”
心慌意亂的感覺還在心頭徘徊,唐莘兒低聲嚅著:“我不是小孩兒,可以自個兒回家。”
語畢,她敲了敲馬車前的隔板,對著駕車的小廝道:“小哥,麻煩在前頭橋邊讓我下馬車。”
小廝摸摸鼻子,偏著臉,詢問的眸光飄向主子。“爺”
高厲定定瞅著她,唇畔緩緩浮出溫柔笑意。“姑娘怎麼說,你便怎麼做。”
頭一回見到主子臉上出現如此溫和的神色,小廝愣了半晌,才急忙回過神應和。
他斂下笑,飛快地輕啄吻了下她的唇。“記得明日早點找我報到。”
唐莘兒閃避不了他的突擊,臉頰又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羞暈,她緊捉著他的衣襟輕聲道:“你、你不要再隨便吻我!”
他挑眉,灼熱的眼眸直勾勾地瞅著她,不做任何保證。
唐莘兒又羞又惱地嗔了他一眼,急忙忙下馬車。“我要走了!”
她踏出馬車,才站定腳步,高厲又喚住她。“莘兒!”
她轉過身,杵在原地等他開口。
“下次我允你有偷親我的機會。”
唐莘兒美眸圓瞠,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完全料不到他也有如此無賴的一面,她氣得跺了跺腳,轉身就跑。
高厲含笑的沈嗓在身後迴盪,她搗著耳、紅著臉,強迫自己不去想他。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遠去,唐莘兒才緩下腳步,唇上依舊曖昧地殘留著他的熱度與氣息,她的神魂為之飄浮蕩漾,變態不能恢復
夜色漸深,空氣漸寒,躺在榻上的唐莘兒煩躁地覦了一旁火光微弱的爐子,懶得下床添入新炭。冷些無妨,只要滿室燭火盡責地點亮簡陋的寢房,為她映照出如白日般的光芒就夠了。
她永遠不會忘記,爹爹是在黑夜裡與世長辭。當時,她一個人孤伶伶地守在爹爹身旁,任恐懼、無助侵佔她的心。因此,每到夜晚,她病態地非得要點上一根根蠟燭,讓明亮驅趕走整問屋子的黑暗,才能安心入睡。
所以她寧願把銀子拿來買蠟燭,也不捨得為自己添一床厚被子。
無聲嘆了口氣,唐莘兒說服自己別再去想爹爹的事,可當她閉上眼時,高厲的身影便如影隨形地干擾著她的心神。
他的吻、他的擁抱、他的氣息一切宛如烙印般深刻,讓她的心為他怦動、發燙。
高厲說,那個吻只是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如想像中那麼渴望到底高厲渴望什麼呢?是想吻她、想要她的身子,還是她的心呢?
一思及此,唐莘兒後悔當時沒執意問清楚,他吻她是因為一時興起,又或者是因為他喜歡她?
“該死的男人,該死”唐莘兒低咒了聲,卻無法抹去他的影子。
雖然有些意外,但她終是明白,他早已在她一心想完成爹爹遺願的心上,佔了極大的分量。
她愈是不去想,思緒便愈往高厲身上流轉,似乎非得逼得她頭痛欲裂、昏昏沉沉才甘願。
懶得深究身體的不適,唐莘兒對著腦中的高厲低啐了一聲,轉身迫自己合上眼,喃喃低語:“惡劣鬼!”
入了夜,凜冷的空氣讓覆在身上的薄被起不了多大的保暖作用。
“討人厭的冬天”唐莘兒雙手緊捉著薄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幽幽低噥了一句。
於是莫名地,討人厭的冬日與惡劣鬼高厲伴著她渾渾噩噩的意識,讓她迷迷糊糊地沉入黑甜的夢鄉當中
午後時分,雪稍霽,稍稍露臉的冬陽,讓凜冷的空氣多了一絲暖意。
正值此際,高厲牽著坐騎,正準備出府。
“大爺要出門?”
“嗯,川辣天的人若到了,你就按單點收。”
老總管畢恭畢敬地應著,一抬起頭,只見原處獨留一陣煙塵,主子已縱馬往北疾馳而去。
怪哉?幾時見主子失了沉穩,這般心急過?
高厲縱馳了約莫半個時辰,一見幾棟不起眼的小屋稀疏地錯落在前方,他倏地勒馬停步。
駿馬感覺主人收緊韁繩,一聲輕嘶後陡地收蹄,甩著頭噴出霧白的粗嗄氣息,穩穩地在原地踱步。
將馬拴在道旁的老樹,高厲俐落地翻身下馬,憑著印象拐進巷弄裡,挺拔的身形最後落在唐莘兒獨居的小院落前。
放眼打量了下眼前植著幾株紅梅的簡陋院落,高厲匆匆走過庭院,頗為不耐地揚手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