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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正常了。

“是你來了啊。”那個潑辣的女人風風火火地走了出來,繫著黃色泛著閃閃油光的圍裙,雙手挽起袖子朝我走來。 我朝她笑了笑,拒絕了要我進去的邀請,只是想知道情況。

原來這孩子在那次以後居然慢慢恢復正常了,只是把以前所學的東西都忘記了,也沒了過人的天賦和記憶,那些獎狀也摘了下來,他完全從天才變成了普通人。而那個古怪的可以窺視人腦的男人卻不在家。

“他出去了。他天天嘆氣說兒子被我毀了,毀了一個天才。他天天去外面,到處拉著那些帶著小孩的路人,告訴他們兒女腦子的顏色,每天身上都有傷。你說他這樣,人家能不揍他麼?哎,我也沒辦法,反正兒子好就夠了,我也顧不得他了,隨他去吧。”這個可憐的女人把沾著油沫的手往圍裙上擦拭了幾下,挽起了散開的頭髮,低頭不語。

簡短的聊天后我離開了那戶人家,臨走前那個可愛的孩子朝我用力招著手,我覺得他可能不是一個天才了,但他卻是個真正的男孩。

寬闊的人行道上,一個激動得像瘋子似的男人,攔住一個個帶著孩子的父母,轉動著眼球問他們: “你們想知道自己孩子的腦色麼,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天才麼?”

第九十一夜 相骨

人靠骨架支撐,古人多以為從不同的骨頭可以判斷人的不同命運。古人王列舉了范蠡去越、尉繚亡秦的例子,說:“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榮樂。”“秦王為人,隆準長目,鷙膺豺聲,少恩,虎勢狼心……不可與交遊。”可見長頸、鳥嘴、眼細小而狹長都不是什麼好相貌。只是骨相往往和麵相混在一起,不為人注意罷了。

人的骨頭真的可以反映人的命運?我不得而知,但不僅僅是在中國,在19世紀的法國也流行過骨相學,只不過曇花一現,而在中國,骨相流傳已久矣。

見博識廣的紀顏自然不會不瞭解,很湊巧,他最近正好遇見了一位不同尋常的相骨者。

“骨相和麵相,歷來都是被用作觀察人的方式,只不過面相更多的是來測試未來吉凶,而骨相則是判斷整個人的個性與內心,所謂相由心生,其實骨頭也可以反映出來。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關於相骨的故事。”

(下面是紀顏的口吻。)

在我遇見過的所有的人中,曹伯無疑是最奇怪的一個,無論是他的相貌、經歷、職業,還是舉止談吐,在我眼中都與其他人格格不入,但是父親卻相當尊敬他,在我兒時就常帶我去他家。

曹伯只比我父親大六歲,但卻蒼老得嚇人。他的腦袋光禿禿的,一根頭髮也沒有,中間高高地凸起,頭皮鬆弛得厲害,就像一個廢舊的米麵口袋罩在頭顱上一般,耷拉下來的麵皮垂落在兩腮,眼袋大而黯黑,腫脹得很,幾乎從來不睜開眼睛,本身就極長而狹的臉龐又搭配了一個細窄如鷹嘴的鼻子,讓整張臉顯得更加長了,他的嘴唇薄而蒼白,不太開口,每次說幾句話就會下意識地伸出殷紅的舌頭舔一下上下嘴唇,就像長滿紅鏽的刀片般的嘴唇被舔得乾裂起皮,一絲絲如身上死皮樣的東西在上面翻起,那情景像極了動物世界裡的蛇,一下下地吐出自己的信子。

父親很尊敬他,我很少見到父親這樣。而曹伯也很疼愛我,幾乎視為己出,他總是顫抖著用蒲扇大的雙手摩挲著我的腦袋,然後猶如挑選西瓜般地曲起自己的手指骨節,在我的腦門上敲打一下,接著用尖銳如圓錐的聲音厲聲喊起來,每次說的都一樣。

“好娃,好骨!”

兒時我始終不明白他的意思,後來父親告訴我,我生下來的時候家族就擔心我的命運,所以找來曹伯摸骨。曹伯是天瞎,也就是生下來就沒眼睛瞳子,翻開了眼皮裡面灰濛濛的,所以他從小就聽覺和嗅覺奇佳。而且最令人稱奇的是他的手,較常人大而寬厚,手指白而細,如蔥段一般。他從不用柺杖,總是靠雙腳和雙手來摸索前進,雖然也曾摔傷撞傷,但他不以為然,因為他告訴過我,如果用柺杖,固然少了些皮肉傷,多了些方便,但如果突然有一天柺杖沒了,自己又該如何呢?

“我是個瞎子,自己的眼睛姑且靠不住,還要去靠一截爛木頭?”曹伯笑道。他一笑起來嘴巴就緩緩張開,不,與其說張開,倒不如說裂開更合適,就像有人慢慢用剪刀從原本沒有嘴巴的臉上剪開了一條齊整的裂縫。

曹伯八歲的時候,好好地忽然摸到一位來自己家裡借宿的遠房親戚的臉上,當時那人正在睡覺,結果被嚇了一跳,可是曹伯很快就說出了他的年紀和長相,居然八九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