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障目而不知天下,你可知當時朝廷的財政狀況、你可知鹽稅流失的嚴重,你可知我大唐的百萬將士朝廷已無錢可養,這樣,大唐萬里江山又為誰而守衛,皮之不存,毛將附焉,你只知空發議論,卻不曉治國之難,三年前我殫心竭慮推行國之櫃坊,最後卻無果而終,地方利益重乎?朝廷利益輕乎?”
說到後來,李清敘說物件已經轉到一旁沉默的崔煥,蘇州是櫃坊試點三地之一,正是這裡推行的艱難、民眾的不配合,使朝中的反對派找到藉口,一致認為這是擾民之舉,使他收地方財權的計劃受挫,李清也不得不佩服李林甫的深謀遠慮,竟選中蘇州來做試點,這裡民風固執,極難接受外來新事物,對肅殺的朝廷禁令也向來不屑一顧,正是李林甫這種高明的技術手段,使中央銀行兼國稅總局的計劃最後徒剩下信用社的功能。
李清的言外之意崔煥清楚,三年前推行櫃坊竟選中蘇州做試點,這讓他難過了很久,嚴格執行勢必會得罪大多數權貴,被其他地方官暗責;可若消極對待,又無法向朝廷的另一派交代,好在新法推行並非是強制,百姓的稅賦交給官府也可以,直接交給櫃坊也行,他便利用這個漏洞,藉口新法推行需要向百姓宣傳為由拖了近一年,第二年皇上便漸漸淡了此事,崔煥也不再提及,只每年夏秋派人下去催稅,租賦交納走的還是老路,倒是商稅他直接交給櫃坊,也算有個交代,但就在十天前,一把大火燒燬了櫃坊,十萬存銀也不翼而飛,這讓他心中懼怕不已,若一個處理不好,就算不治他的罪,前途也毀了。
此刻李清的間接問話,他不敢不答,只得陪笑道:“櫃坊是新事物,讓蘇州百姓接受尚須時日,下官怕激起民變,所以不敢用強,需徐徐推行。”
李清只淡淡一笑,“崔大人是好官,首先考慮的當然是百姓,也罷!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那書生卻不理解李清的話中之話,想的還是鹽政之弊,嘴一撇,立刻反駁道:“我只是升斗小民,不知朝廷財政窘況,朝廷取稅百姓本來是天經地義,但也須有個度,鹽漲價二、三十文也就罷了,可現在卻暴漲了五、六十文,誰能承受的起,國以民為本,若朝廷不考慮百姓死活,苛以重稅盤剝,難免會重蹈漢之衰、隋之亡,我雖人微言輕,卻一樣憂國憂民,望侍郎大人善聽逆言。”
或許他也覺得李清所言有一定道理,在不知不覺間,‘害民賊’之說已從他嘴上消失,態度也漸漸謙恭起來,李清也感受到他態度微妙的變化,他溫和一笑道:“我來問你,一斗鹽可讓一戶六口人吃多久?少說也要半年吧!半年時間多掏五十文就是重稅嗎?如果是這樣話,我大唐也未免太過積弱了吧!鹽稅的重要不在它稅重,而是家家戶戶都離不開鹽,可聚沙成塔且稅源穩定,若我真有心盤剝百姓,我就直接發行大錢,一枚大錢當五十枚開元通寶,斂財又快又便利,又何必去推行什麼新鹽法。”
李清見他默然無語,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憂國憂民不錯,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當年新鹽法的推行之時殺了多少人,連揚州刺史也被杖斃,這涉及太多人的切身利益,他們叫我害民賊我可以一笑了之,可你一個讀書人也叫我害民賊,確實讓我難以接受。”
‘發行大錢。’
書生嘆了口氣,他知道李清所言是實,自己確實是有點過激了,不由向李清一躬到地,歉然道:“學生堵了侍郎的水道,這裡賠罪了。”
“不妨事,你叫什麼名字?聽口音你不象是蘇州本地人。”
“在下張繼,南陽人,省試不中,現寓居蘇州。”
第二百六十六章 線索
張繼”,崔煥唸了念這個名字,忽然醒悟道:“上月橋夜泊可就是你寫的?”
張繼點了點頭,嘆道:“正是學生所寫,科舉不中,心中鬱悶難遣,時值殘冬便有感而發。”
崔煥眼光熱切,回頭對李清介紹道:“侍郎大人,此子上月寫了一首楓橋夜泊〉,堪稱七律絕句。”
他似想到什麼,急從衣袋裡摸出一本手帳,翻了幾頁,指著上面的詩遞給李清道:“就是這個,好一個‘月落烏啼霜滿天’,出手不凡啊!
李清接過只微笑不語,他如何不知?在上小學前便已拜讀這首大作了,這個張繼流傳下來的似乎也只有這一首,不過此子現在落魄,倒也可用,於是李清便笑了笑對張繼道:“我來蘇州倉促,身邊正好缺一個整理文書之人,你若願意,不妨留在我身邊,如何?”
如果這句話李清早一點說出來必然會遭張繼鄙夷、拂袖而去,不過現在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