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軍看見令牌,不敢怠慢,立刻跑回宮去稟報,不一會兒,出來一名當值太監,走到黑衣人面前,兩人低語幾句,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份疊好的紙交給了當值太監,隨即轉身就走,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當值太監飛跑著穿過御花園,又過了兩座宮殿,來到一所被侍衛護衛得嚴嚴實實的宮殿前,彷彿是擊鼓傳花一般,又將那份報告交給了站在門口的大太監魚朝恩,最後,魚朝恩來到一間亮著燈的書房門前,將那份文書舉過頭頂,向裡面一名正背對著他伏案寫字的老年男人低聲道:“陛下,今天的太子內宮起居錄送來了。”
那男人轉過身來,赫然便是早上離開長安去華清宮的大唐皇帝李隆基,那支儀仗的龍輦裡是空的,不過用來迷惑皇甫惟明,迷惑所有的人,而他,壓根就沒有離開長安,沒有離開興慶宮。
李隆基開啟‘太子內宮起居錄’,仔細讀著太子在背後的一言一行,看到最後卻有一句話:‘太子下午在太白樓寒月廳接見章仇兼瓊,中間有李清之事插入,太子震怒。’
“李清?”李清又發生了什麼事,讓太子如此生氣,李隆基微微有些詫異,由於高力士為演戲去了華清池,所以很多情報他都不能及時知道,要隔天才有情報送來。
“看來一定是又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
李隆基冷冷一笑,這必然又和李林甫有關,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章仇兼瓊’這四個字上,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惱火,他自言自語道:“連你也竟敢去私自見太子,難道朕看錯了你不成?”
第一百九十一章 第一步棋
天灰濛濛的,已經過了黎明時分,但紛紛揚揚的大雪依然密佈天空,儼如飄絮,一團團、一簇簇,密集砸向大地,西北風打著卷兒,在一片茫茫的灰靄中穿梭,半個腳印,除了當值的官差和士兵,每一個人都躲在家中,籠著手,焦急掛在臉上,等待雪過天霽出外忙活生計。
長安通化坊,這裡有一座佔地廣大的宅子,宅子的主人皇甫惟明也滿臉焦急地望著窗外,他已收拾完畢,準備赴華清宮圓夢,此刻他在等待咸陽的訊息,他昨天已雪的掩護向華清宮進發,按理回信應該在昨天夜裡就到,就算遲一點,誤了關城門,那今天一早就該來,可現在,城門信的人卻連影子都不見。
“難道事情有變?”
皇甫惟明的脖子開始僵硬起來,比那花崗岩還要硬幾分,沒有人比他清楚此事洩露的後果,抄家滅族都還言輕,它將牽扯大批官員,杖斃、流放、丟官,而太子也將被趕出東宮,甚至一杯鳩酒了結後生。
皇甫惟明的心越來越寒,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一次仔仔細細稽核自己行動的漏洞,李隆基新年出巡華清宮的計劃是二個月前得知,那時他已經開始策劃,但並沒有告人,這個環節上沒有問題;隴右之戰結束後,他要進京獻俘,兵部批准,並命他駐軍咸陽,他一一照辦,這也沒有問題;兵部批准是五千人解俘,他卻帶了二萬人,但兵部派來查驗的人太子事先已經打了招呼,在營門轉個圈便走,而來接交戰俘的羽林軍也沒有進大營,按理也不應發覺;
難道是王難得?皇甫惟明搖了搖頭,應該不是他,且不說跟自己多年,是自己的鐵桿心腹,就算他有心,可沒接到指令前,也並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用意,勉強可以排除;
或許是李清,皇甫惟明隨即又否認,應該也不是,昨夜太子告訴他,李清已經進京且見了李林甫,雖然讓他十分惱火,但那也只是影響自己的後路,李清從官方文書上能查到的進京人數還是五千人,他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計劃。
至於發令之人告發,那就更不可能,自己用三個人發令,每令斷章取義,合起來才完整,除非三人同時告發。
似乎沒有什麼漏洞,可事實上,該回來的信使沒有回來,這又如何解釋?又等了兩個時辰,眼看近中午,還是一無訊息,皇甫惟明再也等不下去,他喚了幾十個親兵,騎上馬親自向咸陽飛馳而去,雪依然在下,漫天扯絮,茫茫無際。
當皇甫惟明艱難趕到咸陽時,雪已經停了,時已黃昏,一輪血紅的殘陽照射在皚皚的冰雪世界,也映照在皇甫惟明比冰還要冷的雙眸中,在他眼前,兵營的殘存尤在,可大營和二萬士兵卻似蒸發了一般,蹤影皆無。
“大帥!大帥!”
旁邊的親兵發現了皇甫惟明的異樣,他彷彿凍僵一般,直挺挺盯著前方一動不動,這時,一匹馬飛奔而來,到了近前,卻是昨日來傳令的三人中一人,他也發現了皇甫惟明,立刻跳下馬稟報,“大帥,屬下未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