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靈你能用?哀個鬼。
他初中的時候偷看叔叔書櫃裡的《射鵰英雄傳》,一代高手高手高高手的黃藥師看到女兒不乖,非要跟傻小子郭靖不離不棄,不禁想起死去的老婆,揮手打死兩匹駿馬悲從中來,乃吟哦西漢大儒賈誼的《鵩鳥賦》中名句說,“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名頭不小武功不高的二把刀俠客韓寶駒聽不懂,就問他兄弟朱聰說,老東西搞什麼飛機?朱聰有點文化,說,老東西的意思是,這人生就是很煎熬呀,好似一個大爐子把人放在裡面烤,心裡很難過。韓寶駒不屑說,奶奶的老東西武功練那麼高,還有什麼苦惱?
讀那本書的人十個裡有九個覺得韓寶駒沒文化,神經大條得很歡樂,只有路明非覺得韓寶駒說得對。黃藥師老俠那麼文藝有那麼容易難過的,讓他和沒什麼苦惱的韓寶駒換換,他換麼?孤獨的人可恥又可笑,你所以覺得自己很孤獨只是因為你沒吃夠孤獨的苦,於是老把自己泡在孤獨的罈子裡。
孤獨的時候只要不去想它,就可以不孤獨
“但我還是經常回劍橋,甚至每一次飛過倫敦的上空的時候我都會看下面,尋找康河,沿著康河找嘆息橋……有時候又一個下午空閒,我會在劍橋校園裡散步,不跟什麼人說話,走到嘆息橋邊對著康河走神,回憶一百年前我們一幫同學違反校規被罰在嘆息橋邊思考,我們總是一邊思考一邊嘆氣,嘆息橋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昂熱嘴角流露出一絲不經意的笑:“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除了卡塞爾學院,只有劍橋給我家一樣的感覺,雖然那裡早已不是過去的樣子。你說劍橋對於我到底有什麼意義呢?沒有,但我在那裡走著,覺得溫暖又安全,腦袋裡空空的,什麼都不想,又好像過去的時間風一樣在腦袋裡流過。”
“我跟你說這麼多的意思是,人是種很脆弱的生命,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也很脆弱,在龍族眼裡我們生存的理由毫無意義。對於我,可能是劍橋校園裡的回憶,還有一百年前獅心會的朋友,以及我的學生們,對於你,那是什麼呢?”昂熱盯著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呆住了,是什麼呢?這個問題真是從未想過,他心裡亂糟糟的。
其實有點想念嬸嬸家樓頂的天台,他曾坐在那裡對著秋風夕陽對著夜幕下的燈海發呆。
其實也蠻想念陳雯雯柳淼淼她們的,披薩館的聚會本該讓人覺得溫暖。
…
就像昂熱回憶嘆息橋一樣,他記得放學時那條漫長的、晚春會開滿蒲公英的沿河路,他在那條路上走巨大的“S”形,想過很多關於自己拉風拯救世界的故事。
當然還有爸爸媽媽,雖然這倆人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靠不住,但是真想再見到他們,有時候一覺醒來會覺得自己還睡在研究所的那套房子裡,窗外掛滿爬山虎新生的綠色枝條。
自己的人生居然就是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組成的,沒啥意義,不太感人,寫不成小說。就像校長說的那樣,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理由都很脆弱,是那種找個高樓往下一蹦摔得四分五裂第二天都上不得晨報的人生。
可這樣的人生就是自己……僅有的一切啊!
有人若想毀掉它……怎麼也得跟他拼了啊!
“我……”路明非抬起頭來。昂熱擺了擺手,“不用跟我說,生存的理由,每個人都有,想清楚了,記住,就好了。我們就是為了這些脆弱的理由對抗龍族,這些脆弱的理由因為我們的堅持而變得強大。血統帶來的孤獨的悲哀我們每個人都有,但是秘黨和其他混血種最大的不同在於,我們始終認為自己是人,我們愛人類和這個世界。即便這個世界有時候令我們覺得難過,但我們不希望它滅亡,就像劍橋的校園對於我那樣。”路明非點點頭,“收到。”昂熱微笑,“你的父母會很高興你這樣的回答,他們回到卡塞爾學院的時候,會看到你漂亮的成績單。”
〃如果我在行動中掛掉呢?路明飛靠在椅背上,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太沒用?
“那樣我會把你的骨灰和遺物寄給他們,他們也會為你驕傲。”
“不用了 我沒什麼遺物,”路明飛輕聲說。
“骨灰怎麼處理?”昂熱很嚴肅,似乎是一個律師正在徵詢垂死的病人他的身後事。
路明飛實在受不了這沉鬱悲壯的氣氛了,他開啟車窗迎風一捋頭髮,咧嘴齜牙。牙花子映著太陽光彩粲然。“開一架飛機,灑在偉大住過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大好河山上”
6。絕對領域轉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